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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扔了剑,扯着嗓子吼:“来人!快去传大夫!”

    冉桃离宁王最近,被人七手八脚扶起来时,还能看清宁王肩胛之上破了个血洞,露着森森白骨。

    王爷遇袭,后院一瞬就乱了,到处都是烛火与人声。

    众人抬着宁王潮水一样从书房散去,一室之内只留冉桃木愣愣跌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手上抓的书卷里落出一朵尚未萎尽的残蕊。

    花萼上有一道小豁口,花蔫了一半,旧日粉嫩的娇艳里铺展上一层病恹恹的黑黄,像刚被人从噩梦中拽出来,早已丢了当初的温存,徒留抹不掉的阴霾。

    冉桃认出来,是头一日相遇时他送宁王的那一朵,是宁王危险要一并还给他最后却不了了之的那朵。

    冉桃之于宁王,见识他的温柔,也见识过他的担当。

    他突然回过神来,憋红了眼眶。

    冉桃跌跌撞撞跑回卧房时,大夫正一拨一拨涌进来,将他挤到一个角落,躲着沸腾的人群,呆呆捏着一朵枯槁的桃花,环着膝头不敢动。

    近两个时辰之后,房里总算安静些,管家照着大夫开的药方煎好药走进来,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冉桃时,只是叹了一声,没有叫他。

    ——府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王爷要不是为了救这个任性妄为c急着捡玉钏的小公子,也不必伤成这样。

    好在管家并没有撵他,冉桃等到人都走净了,才敢守到宁王床榻前,紧紧攥上他一根指头不松手。

    头顶黑沉沉的椽子和望砖压着他们,叫人心生绝望。

    屋里没燃灯,冉桃就坐在黑暗里抓着他的手,乖乖等着宁王醒来,直到窗外的小星星一颗一颗隐去,破晓天光已至。

    冉桃守了两天,有人来时他就躲到边上去,没人时才会凑上来,轻轻在宁王额上吻一吻,安静守着。

    可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睁眼,甚至连心跳的声音,都渐渐微弱。

    第二天夜里毫无征兆地落了场雨,一瓣瓣桃花飘落在潮湿的阶砌间,剩下一点春天的痕迹。

    跟冉桃一样,怏怏的,尽是没有着落的哀伤。

    系统有时在他耳朵旁撺掇:

    冉桃起初还会骂它,后来便麻木了,只是每时每刻眼里都蒙着一层水雾,稍碰即碎似的。

    第三日清晨管家来送药,正见着冉桃踉跄着从榻前跪坐起来,已经稳不住身子,摇摇晃晃的,快要跌倒。

    管家忙上前扶了一把:“公子,还是先去歇一歇吧,王爷这里先由老奴守一会。”

    “不用c不用。”冉桃连连摆着手,“王爷就快醒了,我我想多陪陪他,我可以的。”

    说着,便要去端他手里的药碗。

    管家一眼掠过去,不着痕迹地避了他的手,叹息道:“王爷宠着公子,老奴都看在眼里,可说句不好听的,王爷是为了谁才成了如今这样?公子一味守着,毫无用处不说,若是再熬坏了精神,又该是一桩本末倒置的事。”

    管家的话里带着责备,冉桃听得出来,有一瞬间,他满脸涨红得想跟管家争辩,可是结舌半晌,终是垂下脑袋,闷闷无声。

    像是一直无拘无束走在白天的人,忽然一步掉进了夜,只剩茫然和束手无策——争辩什么呢?反正他害得王爷中剑的罪名也洗不脱,管家说的没有错。

    冉桃低低“唔”了一声,仿佛被什么噎住了喉咙,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动。

    窗扉外,是被树枝分割破碎的天空。

    时间在死寂里流失许久,久到管家叹息一声,久到再无人要冉桃出去休息,他才敢小心小心翼翼地掰开宁王的手,把脸埋在他掌心里,闭上眼道:“我不要紫玉钏了,你起来陪我玩玩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哄他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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