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把冉桃捡回来那天才初春,等他费心劳力地把小妖精教导得差不多时,已到了李花似雪的盛春。
王府里忽然多了个小主子,里里外外的好奇,谁也不比谁少。
宁王对外人只说冉桃是旧友的弟弟,托他照顾几天而已。可是没过两天,流言一夕起,传的正是王爷应邀出去吃酒,回府时却背着个不知底细的小公子,之后便同吃同住,将人宠爱得无以复加。
许是府里嘴碎的着实多,这些饭后茶余的谈资竟传到主子耳朵里。宁王有些恼,但瞧着身边傻憨憨的小妖精,又不好说下人们是无中生有,只好叫了管家来,命他仔细治家,将这件事慢慢压了下去。
这一日傍晚,宁王难得清闲,正在书房里陪着冉桃识字临帖,忽听小厮来报,瑞王爷下了帖子来,邀他一起鉴玉。
瑞王是个宫里一个交不上名的才人的儿子,才人生下他就撒手去了,所以他自小养在皇后宫里,是同宁王与当今皇帝一块儿长起来的。
瑞王平日没个正形,三分钟热度,还学着别人赏鉴文玩珍宝,常常豪掷千金买一堆锈迹斑驳的东西,却稀罕没两天就扔到库房,直嚷着再爱不动。
宁王一听瑞王邀他,本不想掺合他那点事,怎奈人催的急,一封封帖子送过来,逼得他推拒不了,还是叫人备了马车。
王爷要出门,冉桃就想跟着,可是眼巴巴看了宁王半晌,也没得到人家叫他一起去的话,于是沉不下气,拽上宁王的袖子故意道:“晚上了,你还要去上朝吗?”
宁王摇头:“本王有约,出去一趟,不去上朝。”
“嗯,知道啦。”
冉桃应着,手却不松,宁王与他对视半晌,忽然笑出声来。
小妖精学起东西来不快,小聪明还不少。
原来宁王从前教过冉桃,他晨起后需上的早朝很重要,除了这个冉桃不准闹着跟,别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
冉桃这是在商量。
然而宁王并不大想带他。
瑞王的小厮又过来一个,宁王哭笑不得,连番应着稍后定到,才将人都打发走。
他们在客套,冉桃的手就只管黏在宁王袖子上,可惜他拽了那么久,照旧没得到宁王点头,气得他只好松开手,带着点不甘心,哼了一声,直接走出了书房。
宁王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懂事,倚在门口看着冉桃雄赳赳的背影,半点没有回头的意思。宁王笑着唤人跟过去好好伺候,准备等晚间回来了再亲自上阵哄。
怕是叫人再催,宁王出府的脚步快,可是掀开车帘的一霎,再快的动作也停滞下来:“冉桃”
小妖精自觉地坐在车里,原来不是生气,是先斩后奏。
冉桃与他对视一眼,很快地扭过头去,依然哼了一声,也不答话,两只手直往车壁上抠,仿佛只要宁王敢撵他下来,他就敢把马车凿穿似的。
“冉桃,本王会早点回来”
宁王才劝了一句,就见冉桃拿谴责又委屈的目光凌迟自己,逼的他只好双手投降,率先在对峙里败下阵来:“好好好,跟跟跟,一起去还不成?”
瑞王选的地方在京郊河上,夕照已瞑,四处都是沉沉的暗色,唯有那条画舫灯火耀目,衬得荡漾的水都泛起粼粼亮光。
画舫的正厅里富丽堂皇,丝竹管弦c欢歌艳舞不歇,冉桃从来没见过这般热闹的人间景象,向往之余又有些恐惧,步步跟在宁王身边走,不敢叫自己离宁王两尺外。
厅里人多,同一队男丁女眷擦肩而过时,宁王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的抽气声,回头正看见冉桃挤得东歪西扭的傻样。
宁王又好笑又无奈,塞过两根手指头叫冉桃牵着,佯作愠怒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不叫你来非要来,还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