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你这么说,每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踩着别人的尸骨向上吗?”陆寒舟带上了一点怒气,这番推论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经见过的许多事:尸位素餐的官员c欺男霸女的世家子c草菅人命的权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如何能称之为人?”
“那怎样才能称之为人呢?”司岚璋反问:“都要舍己为人吗?”
“至少不能损人利己。”陆寒舟神情严肃。
“要是不损人便要损己呢?一个快饿死的人偷走了别人的食物,寒舟会制止吗?”司岚璋又提了一个问题。
“不会。”陆寒舟说,“生命比食物更加珍贵。”
“被偷的人活该倒霉咯?”司岚璋眨眨眼,“又不是他让那个人被饿死的。”
他摆摆手阻止了陆寒舟接下来的话,“要是被偷走的食物是那一家最后的口粮呢?”
“这种情况就不行了。”陆寒舟凝眉,“这里的食物等同于别人的生机。”
“如果两边都没有食物,同时发现了一碗只够一个人活的饭食。”
“那便各凭本事了。”陆寒舟想了一会儿,才迟疑道。
司岚璋撑起身子,直视陆寒舟的眼睛:“你的意思是如果遇到生存绝境,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剥夺别人的生机是可行的是吗?”
“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是真到了那个地步,也只能这样了。”
“那么”司岚璋压低了声线,用说书人讲鬼故事的语气说道:“如果那个食物是对方呢?”
“人怎么能是食物?”陆寒舟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呢?易子而食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司岚璋摊手,“不要纠结这个啦,你的答案呢?”
“这绝对不行,怎么能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杀人?”陆寒舟斩钉截铁。
“可是这个结果和上一个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总要死一个的,差别无法在有没有亲自动手罢了。”
“这”
“你可以这么选择,但你无法强迫别人也这么想。”
司岚璋砸吧嘴吞下嘴里最后一丝甜味,看着陆寒舟凝眉迷茫的样子,笑嘻嘻道:“徐罴为了拿口供,把那几个新弟子分开关着了。也没有严刑拷打,只是随便威胁了一下,又告诉他们只有最先供出来的可以被释放,他们就生怕自己落后一样把所有事情交代得干干净净了。”
他那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望着陆寒舟,谈论起这件事来如同谈论故事,里面一片澄净,甚至有些兴致盎然。
“你看,就算一开始是集体,一旦自己的利益受损,也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同伴。所以说人是独立的个体,在宏都书院里就更不用说什么互相包容体谅了。”
陆寒舟陷入了沉默。
他希望能够说服司岚璋,但最后反而被绕了进去,偏偏那推论的过程每个步骤都有无法反驳的事实为证,这大大动摇了他的内心。就如司岚璋所说,那种情况简直是无解,毕竟他也无法冠冕堂皇地让谁舍己为人。
这是司岚璋第一次把陆寒舟说得晕头转向。看着他沉思的神情,司岚璋直到离开的时候还沾沾自喜,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等到他回到书院,看到眼前一排气压黑沉沉的人时,无趣地撇嘴。那波新弟子已经被处理了,但是后续的事情却没有到那为止。为防野火烧不尽,和那批弟子走得近的都被翻来覆去的查。
误伤自然是有的,借机打击报复的更多,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反抗,他们做了另外一件事。
“谁叫她和那些人接触的,要不是她有问题,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找她?”
“就是,一开始我就说了,那些人身有反骨,肯定是要闹出乱子的,本来就应该离他们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