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佛堂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躺在佛堂的正中央,仔细看来,小腹微微凸起,至少有五个月身孕了。她半眯着眼,气若游丝,看着四周一尊尊慈眉善目的佛像,讽刺的笑起来。
她叫寂琉浅,原是南越国的丞相千金,所有人的掌上明珠,第一才女。因为爱上了这个从状元奋斗到御史的韩臣,落得如此下场。当时爹爹也认为他是个有前途的人,于是割爱将她下嫁于韩臣,爹爹看人从不会错,果然他最后成为御史。然而,他成了高官,却露出了本性。不断纳妾,对她也冷言冷语,一切都不复当初。爱情的美梦终于破灭,她死心了。
爹爹老了,慢慢放权,她对韩臣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韩臣把她锁在房里,和他的爱妾纵情声色。直到她发现她怀孕了。韩臣听闻,只道:“谁知是那荡妇和谁的孩子?”便又沉醉在爱妾的温柔乡里了。
昨日韩臣突然端来一碗堕胎药,强迫她喝下又给她一顿鞭打,把她锁在了佛堂。
她一生信佛,如今竟这般凄惨。佛,你不是说要普度众生么,为何就这么看着你的信徒走向灭亡?佛,你不是说众生平等么,为何还高踞在九天之上,看着世人受苦受难?佛,你为何还带着伪善的面具,假扮成救世主的模样欺骗世人?如果可以重来,她只会信奉自己,宁成恶鬼,也不放过这些人!
血不断地流着,寂琉浅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她,快死了吧。她的孩子,她的爹爹
门被打开,韩臣搂着他的爱妾,走过来。“夫人,你可知道今日为夫上朝听说了什么?”寂琉浅瞪着佛堂的砖块,不做回应。“副将说,钟离遥将军战死沙场,尸骨无存。”韩臣勾着薄唇,残忍的笑着。
寂琉浅合上眼睛,钟离!眼泪滴在石砖上,像是她心头的血。你不是说要护我一世安好么?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我了呢?
那滴眼泪激怒了韩臣,韩臣推开爱妾,俯身挑起寂琉浅的下颚,“寂琉浅,你果然对钟离遥有私情!”他看着狼狈的寂琉浅,手上的力道加大,寂琉浅仍一言不发。这沉默,在韩臣眼中就像默认,他不禁红着眼怒吼,“寂琉浅,你不是丞相千金,大家闺秀么?怎么竟做出这些令人作呕的事!”
寂琉浅笑了,“韩臣,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不是充满幸福憧憬的嫁给你?”“我只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钟离遥。他不是也对你有情么?当年你怎么就嫁给我了呢?后悔了吧!”韩臣掐住她的脖子,寸寸收紧,手上青筋凸起。“对,我只后悔鬼迷心窍的嫁给你!”寂琉浅用尽全部力气吼道,也不反抗,缓缓合上眼睛。
韩臣松开手,发现寂琉浅身体冰凉,没有反应。“寂琉浅!寂琉浅!”没有人回应,试探着去感觉寂琉浅的呼吸,发现寂琉浅已经死了。是谁的眼泪打在已死之人的脸上,咸涩交织。
韩臣让人厚葬了寂琉浅,丞相听闻噩耗,急火攻心而亡。寂家从此没落,一切不过几日内发生的事。曾经的权倾朝野,曾经的美人如画,最终化为乌有,只留下世人的无限唏嘘,老天终究错待了寂琉浅。
人死后的灵魂在七日内会留在凡间,在留恋的地方游荡。寂琉浅看着发生的一切,只是苦笑,若是她没鬼迷心窍嫁给韩臣,就不会死,她的孩子,她的知音,她的父亲,她的家族都不会变成这样。原本留恋的地方都没有了,寂琉浅来到御史府,这个埋葬了她一切的地方。韩臣遣散了所有妻妾,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韩臣遣散妻妾,是什么意思?她好像从来不曾了解韩臣,看不懂这个男人。韩臣,你对我到底是有情,还是阴谋?罢了,她也累了,这个问题,已经无解了。
辗转到丞相府,那曾经的繁华,都变成了眼前的一片荒芜。人,已经都不在了;曾经的温情,都已经没有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