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从51年春开始,俺就跟着李队长,从零开始干水电安装。也许是东北人与山东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抑或是看我年龄小,反正是从进队学活开始,李队长就对我照顾有加,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你小子,我就是看着你顺眼,说邪乎不邪乎,算咱俩有缘分,跟着我,算是你的福分”。不过咱也不是吃素的,虽说是一切从零开始,但由生到熟,从不会到会,我可是一天一个样,每天都有进步,按李队长的话讲就是“你小子是聪明,一学就会,算老子没看走眼”。我有时不知咋地,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他面前不谦虚起来,大大咧咧地说道:“李队长,不是咱吹,咱队里的这些活儿,别管哪种,俺只要看一遍就会。”
“好小子,夸你两句就不知姓啥了,这还不叫吹牛皮叫啥。告诉你小子,以后别夸你两句就喘,你还没资格在老子面前显摆,出了差错误了事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得,这不是明摆着找抽吗。自己在队长这样的老革命面前充其量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以后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从此以后,我是步步小心,而李队长也是从各方面都对我严加要求。慢慢地,班上的活儿逐渐地纯熟起来,满口的家乡方言也慢慢地改变,民国的习惯称呼改为了公元。这些都是李队长严加管教的结果。
“说你小子落后还不服气,这都啥年头了还称呼民国。我看你年龄不大,脑袋瓜子贼顽固贼顽固的。”
在队长的严格管教下,我一切都得改啊,而且是从思想意识到行为习惯全方位地都在改。从落后改向先进,从愚昧提升到科学,这种改变对我来说无异于脱胎换骨。在适应城市化工作的过程中,我是愈发喜欢上这种工作和生活:干着比在老家农村有规律的工作,看着满眼中的现代化,享受着公休日,欣赏着城市的风光,感觉每天都是充实实在,觉得日子过得也飞快。
到了农历的十月份,队里又来了三个小年轻,都没俺大。三个人分别来自河南c河北和山西。李队长像当初称呼俺一样,张嘴就是“又来了三个小屁孩”,且在叫名字的时候一律习惯在所在省的前面加个“小”字。因此,俺四个不论是在上班还是跟着参加公司的其他活动,在队长面前基本是既没了名也没了姓,统统成了他嘴里训来训去的“小山东c小山西c小河北和小河南”或者再加上“小屁孩”。他这一习惯直接影响到俺四个人之间的称呼,也“小山东c小山西”地呼将起来。繁重的工作与简单的生活,让俺们四个来自不同省份的小年轻相处的如亲兄弟一般,工作上相互激励,生活上相互照应,有时又难免发生点儿小摩擦。不过,相处一长,了解自然愈深。因俺进队早他三个多半年,感觉他们适应环境的能力与应变的技巧,与我相比是差点儿。好多活我是一看就会,他三个笨得很,光个并联串联,愣是几个月弄不懂学不会,气得李队长骂他们好几次。别管怎样,他三个终于在第二年5月,过了农历年好久才结束学徒生涯,都顺利成为李队长的合格队员,学徒期比我是长得多。临近农历大年,俺四个人也都没回老家过年,共同的理由是出来太短,没挣到钱,经不起回家来回折腾,不如在干一年,顺利地转为公司正式职工再回家显得好看,名声也好。所以都留下来在公司里过年。
这可是我长到十八岁以来第一次没在家守着俺娘过年。别看当初死活不愿意在家呆着,以为在家里是瞎混,没啥前途,可一旦出来,按部就班地上下班,新鲜劲儿一过,一切也都简单自然起来。说不想家,那是绝对假。平时在队里按时上下班,上夜校学文化,周末参加公司组织的社会公益活动,成天价忙的不亦乐乎,基本没工夫想家。可一进入腊月,这心里就着实不好受起来,就是想家。俺是咬着牙硬撑着,再想家也不回去,因为还不到回去的时候。俺提前把准备好的钱和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