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假山后往上再走一段距离,便可见一座巨大的楼阁,其实称作宫殿也不为过,飞檐上雕刻着不知名的走兽,青砖青瓦,红木红墙,朱漆门,同台基,四周参天古树环绕,绿树成荫,溪水潺潺。楼阁往后又是一排排依山而建的楼阁,重重十八座,云深不知处。
吕当心看着身旁目瞪口呆地楚离,轻声道:“很震撼,对吧?”
楚离木讷的点点头,上次来京都根本没机会看看学宫里面的恢弘,在上谷的时候他总觉得那座城主府冠绝北疆,除了中山那座九层楼能媲美天下也绝对少有,在北帐的时候虽然没真正踏入那座宫殿,但远远看去也占尽了恢弘气象……可都不能跟学宫相比,他抬头望着大殿——“这,违制了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违不违制,还不是朝里大老爷的一句话?”吕当心撇撇嘴,肥嘟嘟的脸横肉乱颤,他扭头四下看看,凑到楚离身边神秘兮兮说道,“连大司马都是咱学宫出来的,朝中还有谁敢说闲话?”
楚离老实地点点头,看向大殿的目光愈加恭敬,大司马邓禹,那可是一等一的猛人啊,连耿弇都要老老实实叫二哥的人,那才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这样的人都出自学宫,也难怪大汉对这间书院这般放心。
吕当心得意地嘿嘿笑笑,小跑上台阶,面朝大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弟子吕当心,求见师傅。”
钟声又鸣了几声,却是从后山传来,轰轰隆隆,回荡整座书院,大殿外,吕当心恭敬地躬身候在门外,大殿内,良久的沉默延迟到钟声落下,吕当心皱了皱眉头,脚步往前迈了几步,神态愈加恭敬:“弟子吕当心,求见师傅!”
沉默,或者说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雨前乌云,笼罩大地,恍若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风儿轻轻吹,吹乱楚离额前碎发,他抬头看向站在前方的吕当心,臃肿的身躯外罩着一件极大的儒士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回过头冲楚离歉意地笑笑,做了个别担心的手势,身形伏得更低,声音提了提,语气诚恳道:“弟子吕当心,求见师傅!”
沉默,一如既往地沉默。
钟声再起,夕阳落山,落日的余晖将大殿上的青瓦蒙上一丝光彩,吕当心犹疑地抬头朝大殿内张望,随后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惊惧——“师傅!”
大殿中座,桃花木造的茶几上方高悬一副雪日落梅图,图上,一剑深深插几许,图下,一位白袍老者闭着眼静静坐在茶几旁,面色安详。吕当心失魂落魄地扑到老者脚边,面色恐惧地向上望去,憨厚地面庞伤心欲绝,他跌坐在老者身旁,撕心裂肺地哭道:“来人啊!救人啊!”
……
凉亭下,揽着红衣少女半蹲在地上的老妪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猛然抬头地看向大殿,半响,苍老的脸上嘴唇颤抖,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她深吸口气,低头看看怀中的少女,抬起头看看天,温和笑道:“丫头,你很喜欢那小子?”
怀中少女抬起头,梨花带雨的面庞闪过一丝羞意,她点点头,柳叶般的眼睛透着神伤:“是啊……要是他死了,我就在白马寺旁结一庵,青丝绕白头。”
老妪低头敲了下她的头,取笑道:“你好歹也是这届内院最出色的子弟,这般不知羞。”
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着第一次见到男孩他对自己的百般好,呢喃道:“他比我要出色。”
老妪却没有接话,她缓缓地直起身,苍老褶皱的面庞竟也似少女怀春般轻声道:“何处解相思,青丝缠白头。丫头,你可不能学师傅啊。”见少女疑惑地看着自己,老妪笑了笑,朗声笑道,面上是说不尽的豪迈:“不就是救个人么,为师救就是。”说完不再多言,在少女惊愕地目光中抬手一掌劈晕,随后低下身朝前掠去,不多时便消失了身形——“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