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焉看着黄忠,表面点头,心中却是充满了忧虑。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黄忠这一下伤的不轻,若不是他肌肉强横,体格过人的话,这一下子很有可能就废了他一条胳膊了。
黄忠此时虽然口中说着要上阵杀敌,陈焉却清楚的知道黄忠绝沒有可能在濮阳大战上出场,就算黄忠执意如此,为了黄忠的身体和安危,陈焉也决不能让他出战。
想到这里,陈焉不由得有些失落,毕竟这一次黎阳之战攻的太急,将士们完全还沒有从上一场卫水一战中恢复元气,就如此穷兵黩武,一战下來士气虽然高涨,但是整个军队的疲劳程度可想而知。
陈焉此时的兵力不过十万,与最开始的二十万大军相差了整整一倍,这也说明了这一次中原大作战损失了陈焉多少人马。虽然他明白曹操那边此时恐怕只剩下了三万不到的兵力,但是这种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打法实在不是陈焉所愿的。
他是大汉朝的大司马,肩上所担负的是整个大汉朝的兴衰,此时虽然中原已定,可是四方诸侯仍是虎视眈眈。
远处的西凉、汉中、江东、益州且不说,就是近处的袁绍那便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存在,万一此时袁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掉了公孙瓒,再挥兵南下,那么拥有十万疲劳之师的陈焉就只能坐以待毙,让袁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将自己捏死。
好在袁绍并未有这个机会,陈焉每每想到这件事,就不自禁的汗流浃背。
那边黄忠基本已经包扎完毕,陈焉不想多打扰,便默默退了出來。
此时夜已深沉,冬天的夜里十分寒冷,再加上黎阳城中尽皆是死尸,整个环境更是说不出的阴森。
陈焉长叹一声,不由得为自己手上的鲜血感到深深的罪恶。
大汉朝的百姓,本來虽然生活的水深火热,但是却也并沒有这般尸横遍野,他们本來只是为了尊严,为了生计,不得已不揭竿而起,为了自己的梦想和人生奋斗,可是如今奋斗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死亡,他们什么都沒得到。
陈焉甚至想要问问那些已经殒命沙场的人,这么做值不值。
可惜那些人永远沒办法回答陈焉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陈焉劳累了一天,沉沉睡去,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时候,他看到吕玲绮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陈焉吓了一跳,昨夜一番劳累,他连自己的孩儿小奉先都沒有机会去看,本想着第二天起个大早去陪儿子玩耍一会儿,沒想到却忽然看到了床头的吕玲绮。
吕玲绮一双眼睛通红肿胀,显然昨夜并未睡眠,陈焉此时因为吕玲绮情绪波动,并未和她在一起,而今看到吕玲绮,不由得有些惊诧。
吕玲绮望着陈焉,脸上几乎面无表情,她只是机械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打濮阳?”
“又是这个问題……”
陈焉心中哀叹,虽说吕玲绮有丧父之痛,但是如此频繁的催促的确让陈焉心中不快,更何况此时的陈焉已经筋疲力尽,麾下的士兵也已经到了极限。
陈焉苦笑说道:“昨夜咱们才拿下黎阳,你难道想让我今天就去攻打濮阳?”
陈焉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显然是因为他也已经对吕玲绮如此执着的催促显得有些厌烦。
虽然陈焉心疼自己的妻子失去父亲,可是他同时也要为自己麾下的十万弟兄负责,他们同样也有不少人都是父亲,自己决不能因为自己的妻子失去了父亲,就害的更多的人失去父亲。
“为什么不能是今天?!”
吕玲绮似乎十分不满。
“因为我麾下的将士们都累了,黄忠将军更是损失了一条胳膊,我不能让他们为我冒险,如此急切的进军,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惨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