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用冰冷的手指划过他们早已僵硬的皮肤,通常我是从额头开始,轻触过他们的眉,眼,鼻,唇,最后将手指停留在鬓边。完成这一切的时候仿佛像是一场仪式,属于我和他们之间的仪式。
我们之间订立了某种契约,他们会告诉我他们的故事,而我,会给他们的人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当然,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始终相信,每一具尸体都有他们的秘密。
他们都唤我小骨,其实,我姓顾,但殡仪馆的人早已忘记我的名字。他们见我骨瘦如柴像一具骷髅,小骨这名字就这么叫开了。我今年29岁,大学主修的哲学。
讽刺的是,毕业后的我没有像马克思恩格斯一样将哲学发扬光大,而是在就业受挫后一头扎进了这令旁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没想到,一待就是6年。
还记得刚入此行,教我化妆的师傅是个哑者,我只能靠双眼来记录下我所需要的经验,也许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没过多久,便已出师。可以称之为师傅的人,也离开了这里。
也许是我天生就比较冷漠,这工作即使在最初也没有带给我太大的恐惧感。相反,面对死人比面对活人要容易的多。我会吝于跟人们沟通,这在职场是大忌,但在这里,这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品德。
所以这里上到馆长,下到清洁工,大家都很喜欢我。我也越发沉浸于这种安静,索性申请把值班室旁的小仓库改成了宿舍,从早到晚的不离开殡仪馆半步。
还没说我是做什么的,在这里,我是一名入殓师,就是化妆师,但不同的是,我是给死人化妆,修复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
因为是孤儿,所以没有了父母催婚的悲剧,我倒乐得享受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候拗不过同学的好意,也去见过那么几个人。当对方知道我的职业以后,那瞬间僵硬的表情让我心中不知道为何升起了一丝快感。
看到他们找着拙劣的借口结束与我的见面,我反而觉得轻松。有那么一阵子,在同学中流传着我的故事,更离奇的也有,说我是骨灰盒成精了,否则怎么一个女孩儿能愿意待在那种地方。所以,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对我来说,更亲切的反而是陪伴我的那一具具尸体。
今天,殡仪馆不太忙。我在宿舍看了会儿书。刚准备眯一会,急促的敲门声便吵醒了我。新来的实习生小李苍白着一张脸在门口气喘嘘嘘的看着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催促道:"......师傅......来......来了个女孩儿,我们......都弄不了,你快......来一下。"
我慢慢坐起来拿开脸上盖着的书,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孩儿,她叫我师傅,让我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我站起来,抻了抻衬衫的衣角,随着他走了出去。
去往停尸房的路上,小李语无伦次的在我身边着急想解释什么,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停下脚步看着微喘的他,笑了笑,说:"别这么着急,死都死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小李挠了挠头,阳光下我看到了他前襟上有些秽物,这孩子,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是适应不了一些尸体的样子,想是刚吐过不久。即使我每次都告诉他,躺在那里的只是一个物体,跟家里的桌椅板凳一样。也许,是我太过冷血了。
小李跟我说过,要不是家里太穷,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工程师,每次说到这里,他都会有很失落的表情。而我这个师傅,又不喜多言,他也不能得到应有的安慰,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心疼这个孩子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停尸房,常年阴冷的地方和外面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习惯此地的我也不禁打了个冷颤。此时的停尸房里,只有三个人,一对互相搀扶的中年人和略显局促的馆长。
看我来了,馆长仿佛看到了救兵,一把拉过我说:"王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