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数月之间,洛阳已然从青葱变得碧绿。皇帝早回了上京,没了行宫御林军的严加戒备,市井巷弄更加喧嚣无匹,多是叫卖的摊贩。明分三都,大都上京,东都洛阳,西都长安,此三都皆有京兆尹掌管军政民事,京兆府前更是访客不绝,想是大城多大案,贵人多贵事这般。(三都有两种说法,详见第二章,此处为其中一种说法)
月行天倒了一杯酒,他是个很懂生活的人,葡萄美酒须得月光杯方才涩尽甘来,西域的葡萄本就暑气甚重,更要丝丝细细的薄冰和夜光碧玉的寒气方能镇得住,又不寒气太盛。紫檀木的桌子,红木的椅子,淡淡的檀香把一间房熏得清雅至极,又不盖了的酒的香气。他缓缓拾起酒杯,六州总捕头常常是忙碌的,偶尔也要偷闲片刻,比如现在,只要自己觉得可以偷闲可以喝酒就可以了。
这种酸甜的佳酿总是要从舌尖开始尝起,方能酸甜生津,月行天伸出舌尖正欲轻舐一下这杯自己准备了七分之一柱香的绝品西域葡萄酒,却被凭空多出的一只手把酒杯夺了过去,然后这只手凭空打了个旋,把这杯酒倒入了一个白衣客早已张开的口中,“咕”的一声咽了下去,连品也不多品。月行天浓眉倒竖,脸上细长的疤痕霎时变得狰狞凶恶,正要发作,却见这白衣客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蓝色衣装的少女,袖口绣着小小的孔雀,清理绝伦。月行天私下本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克己束欲,当下强忍怒火没有骂出口来,却也不愿说话。
吕白却没有一点夺人之好的愧意,大剌剌地坐到月行天的对面,笑道:“这酒不错,老友偷喝一杯而已,何至于如此拉下一张驴脸?”
月行天怒道:“谁怪你偷喝了?这样一杯千金难买的酒被你当水喝了下去,我是替这酒惋惜,进了一个酒囊饭袋的腹中。”
蓝钰也坐了下来,听了月行天如此说也咯咯笑了起来,道:“月大哥若是嫌他牛嚼牡丹,不妨在斟一杯给妹妹尝一尝,让妹妹也领教一番千金佳酿,世间绝品的味道。”
月行天哼了一声,道:“说的倒是好听,你一个吃着糖长大的南方小妮子,能喝出什么味道来?”口中虽是如此,手里却没停。他生性豪迈豁达,酒虽名贵,没了潇洒放旷的性子也便没了味道,当下起身从小小的檀香柜中取了两只普通瓷杯放在桌上,两手稳稳抱起酒桶把暗红色的葡萄酒一丝一丝送到慈悲中,待得将将把两只杯子倒满,张手变着戏法一样摸出两块小小的冰屑,丢在两只杯中。
吕白和蓝钰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这酒寥寥酸涩的葡萄味足见其纯,划入喉咙的甜香却是实打实的惬意,不得不赞叹月行天调酒之功,又见月行天脸上不怀好意的微笑,吕白隐隐有些觉得不妥,道:“你这是?”
月行天阴恻恻地道:“没了冰糖,怕你们这些不懂酒的人受不了葡萄的酸涩糟蹋了这酒,就把月家独门暗器冰沸散拿来当冰糖用了。”
“冰沸散”是月家独门暗器,只凭井水熬制断肠草,再以至阴内力将这熬制断肠草的汤水生生凝成一块冰,藏于身上,断肠草消肌腐骨之效甚是霸道,伤人于无形,杀人于呼吸之间,吕白蓝钰均是一怔,齐齐惊声道:“冰沸散?”
月行天道:“当然是冰沸散,否则这世上除了断肠草,哪个还有这么恰到好处的甜味?”
吕白登时起身,可这断肠草之毒顺着酒贯行全身,全身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泰,唯有腹部绞痛难忍,想张口却痛得说不出话,这断肠草之毒和了酒药性大发,直教吕白求生不能求死却好像很简单,可想蓝钰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没有在地上打滚有多硬气。
月行天冷冷笑道:“你们若是连这点毒也逼不退,谈何去丐帮查案?”
蓝钰此刻也把断肠草之毒慢慢压在了气海,渐渐腹部不再疼痛,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