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太行别馆遭了这么一桩人命大事,也便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热闹。待到吕白用了晚饭仗剑缓缓走上山,已是黄昏时分。孤柳城便座落在这太行极顶。一路上杏花开得极盛,到了黄昏仍是不减艳丽,反倒多了几分娇柔。
微风轻拂,山路上苇草轻轻摇摆,越是上山,柳树越发多了起来。吕白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日已西沉,月上枝头。近几日紧张的神经稍稍有些放松,吕白觉得疲惫少了许多。月出惊山鸟,九曲山路,静谧且清幽。
巨大的“嘶嘶”声划破如此静默的夜,不是蛇,而是暗器,是钢针,是数百根凝注内力的钢针,从吕白的四面八方打来。
吕白施展轻功,长剑挥动,把周身的飞针拨了开去,同时跃开数丈远。路边树林中,苇草中,数百名黑衣人相继涌来,如同源源黑潮,杂着孤柳剑上阴冷的白光。吕白仗剑而立,朗声道:“人道太行孤柳城都是英雄好汉,城主柳作更是十四招“回风舞柳剑”独步天下。今日一见,对付吕某一人还要这样的架势,未免让人失望!”
为首青衣男子正是柳作,但见柳作青筋暴起,大声喝道:“姓吕的!自你入山西,我自信待你不薄。何故废我儿十年武艺!”
吕白道:“学剑尚不能精,学些涂毒暗器之法,为祸四方,饶他一命已经是给你这个面子!何况这种投机取巧之法,伤那些学艺不精的人或许有效,但凡遇到大勇榜上任何一人都只有死路一条!若喜欢暗器,就潜心练暗器,精于此道。习武最忌杂而不精,你心中清楚。”
柳作冷笑道:“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吕庄主十年间惊鸿三剑到底精进了多少!”说罢一摆手,喝道:“都退开!没得让人说了孤柳城的闲话!”,第二音未落,又是“嗤嗤嗤”三声,左袖中三枚钢针破空而出,紧接着一袭青衫携风而来,剑光闪动,影影绰绰好似风中柳条,如同纤瘦少女翩翩起舞,婉约婀娜。柳作手中弱柳剑是剑中至柔,绵软却韧性极强。暗器破空之声和在剑刃舞动的风声之中似有似无,时断时续。原本暗器对高手听音辨位的功夫极为忌惮,因而暗器始终难以成为武林第一流的功夫。但如此一来暗器之威陡增,配合原本就变化繁复的剑招,更是威力无穷。
残月。
月下,青影白影虚虚实实。月光洒在剑上,尤为清冷。回风舞柳剑绵密异常,杀气蕴于轻柔软剑的寒光点点。寒光似万箭齐发,包裹着吕白的周身,无处可藏。这眼花缭乱的剑光中,细如蚕丝的钢针夹杂其中,宛若瓢泼大雨中掺杂着无数的雹子,最是凶险异常。
西风烈。万千寒芒中,白衣穿梭,便似无从捕风捉影的鬼魅,在每一道杀机中信步而行。猛然间,白衣冲出软剑的包围,如同闪电划破乌云。电光火石之间,吕白轻抖长剑,惊鸿第一剑已然刺出。这一剑纯粹且凌厉,剑刃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回风舞柳剑的光芒突然黯淡下来,“呛啷”一声,两剑相碰,软剑如藤蔓般缠在长剑上。柳作心中暗笑,任何兵刃被这弱柳剑缠住,纵使对方力大无穷,也不可能摆脱。
紧接着又是三枚钢针打来,柳作左掌已然欺到身侧,吕白此时若不撤剑,无论是中了这三枚钢针还是中了这一掌,那么这场比武也会有了结果。
可是就算雨再大,乌云再厚,又怎能挡住闪电的光芒?
两柄剑猛然电光四射,只晃得人双眼生疼,“叮咛”一声,软剑已然被撕成了一段一段,但听得一片惊呼,柳作已然撒手撤剑,吕白右手握长剑,剑锋就在柳作喉咙前毫发之距,目如深不见底的渊,左手握着一枚钢针,钢针上有一丝血痕。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白的背后猛然传来一声长笑,“为何缴了他钢针,不刺百会却刺手腕!”这笑声甚是熟悉,正是前几天刚刚辞别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