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沐黎喜欢镁光灯的感觉。

    明亮、甚至有些微微发烫，会让人热血。

    至于舞台下的荧光棒、尖叫声，也不过是镁光灯的附属品。在灯下他已经是十足的主角了，至于配角的环绕衬托，他不是很在乎。

    他唱歌时会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看向下方观众席的最后。

    因为是她会站的地方。

    也是她现在在站的地方。

    2018年，惠明高中20周年校庆。

    恰逢季沐黎大学毕业回D市，当年的乐队成员也都返校，临时受邀上台。

    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他们的毕业典礼。

    萧泽目光落在季沐黎身上，这次选歌，季沐黎选择了和四年之前完全一样的。

    萧泽不相信季沐黎已经放下，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自我折磨。

    值得吗？萧泽叹息。

    不过这一次，一曲终了，季沐黎只说了两句“谢谢”，对观众，对成员。

    四年之前的毕业典礼上，季沐黎唱完歌之后微微喘着粗气，一句“顾若槿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点燃了礼堂气氛的高潮。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校领导不知道如和处理毕业生的恋爱问题，抓住写检讨也不是，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告白有的确有些嚣张；主持人也慌乱着，不知道如何救场，下一个节目的表演人员也在台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风波结束在女主角落荒而逃的关门声。

    “咣——”的一声，季沐黎的心也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会场瞬间由欢呼变了安静，又有切切查查的声音。

    季沐黎耸耸肩，这又不是出乎意料的结果，或者说顾若槿应该是这个反应吧。

    胆小、敏感，碰到这种被当众告白的事情肯定会跑路。

    可季沐黎不管。

    他的喜欢肆意而张扬，他喜欢她，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可是后来.......

    “喜欢你，是我的软肋。既然我已经把我最柔软的地方露给你了，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

    他扔掉了伞，雨水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以这种几乎自虐的祈求，想换她一眼心疼。

    顾若槿的确心疼，表情隐在过长的刘海和厚重头发之下，唯一可见的是顺着下巴落下来的眼泪。

    可那又如？顾若槿把自己的伞塞到季沐黎手里。雨水落下来，刘海打成一缕一缕的，季沐黎看到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哭......别哭了好不好……这句话堵在嗓子里，如鲠在喉。

    “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决绝地转身跑开，而他像被抽空了力气，一个踉跄，坐在了积水里。

    从此一别四年，他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沐黎！”萧泽关了麦小声叫他，主持人在台边候场了，而季沐黎不知为何发起了呆，嘴角的笑容他再熟悉不过，他会带着发苦的笑容，在夜晚学校空无一人的教学区游荡。

    真的“不知为何”吗？萧泽苦笑，能让一向神采飞扬的季沐黎失神的，恐怕也只有顾若槿了吧。

    毕竟这四年前后的场景的确太像。除了校方千篇一律的安排，也是季沐黎故意为之。

    “她，回来了。”季沐黎挑着嘴角。

    萧泽顺着他的目光，一路看到最后。脊背发僵。

    那一抹干干净净的，分明就是顾若槿啊。

    季沐黎不管不顾地直接跳下舞台，无视一路的小迷妹，直奔最后一排。

    顾若槿从座位上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和四年前，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