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间,又到了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院试的日子到了。
在南朝,院考之前,皇帝要钦点几名科甲出身的人赴各省去主持考试,这些被钦点的人,就叫做“钦命某省学政”,在官品上,同地方刺史是平起平坐的,学政到了各省后,即在府、州划定试区,巡回按临考试。
被选为学政的人员,一定是正儿八经的科甲出身——由进士而翰林,只有有这样经历的人,才能被钦点为学政,因此,由这些科甲出身的人来主持科举考试,自然下头的考生都是心悦诚服的。
院试所考行事和县试、府试大同小异,进了号舍之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然后等候发卷。
这次,他的位置依然分的好,不过顾玠就倒霉了,抓了个就在恭桶旁边的位号,有的哀嚎了。
他一眼看到时有点傻,好在刚进场,还没有气味散出来,他捏捏鼻子,鼓足勇气坐了进去。顾玠打定主意,卷子一发下来就写上去,不做过多思考,免得到了后面受了夜香影响,写不进去字,那就玩儿完了。
院试头天第一场考试是书院场,即策论。
姜琬最头疼的就是策论,这次放在第一场考,看到题目时,他的手心里微出了点汗。
——曾泰给他押的完全中了。
论如何“作新民”。
题目出自大学: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看吧,曾泰说的——大学里常见的句子,神准,可操蛋的是,这挑出来让人做策论,根本没法下手啊,姜琬怎么都没有想到。
古人变态啊,古人有病啊。
姜琬仰天无语。
——穿越可“作新民”。
——重生可“作新民”。
——修真可“作新民”。
ok,完美,完事。
姜琬很想这样写在卷子上,胡扯一气,然后仰天大笑出门去,高唱我辈岂是蓬篙人,从此隐遁科举江湖,潇洒余生,爽死!
不不不,这不是他的作风,姜琬断然抑制住脑海中颓丧的念头,认真思索起来。
题目来的突然,所以他足足想了一个时辰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其他的考生大概也和姜琬一样,都懵了,半点儿都想不到如何下笔,考场中不断传来抓耳挠腮的叹气声,心理素质不好的,已经开始输阵了。
顾玠那边,他急着写完卷子,所以屏蔽了所有外界的信号,尽心思索,不打一会儿,竟像得了文曲星君的点化一样,笔落成风雨,诗成弃鬼神,不到两个时辰,竟一气写成了锦绣文章。
写完之后,他通读一遍,甚为满意。
重要的事情做完,一分神,他憋不住地吸了口开始带点臊味的空气,意外地,竟没吐出来大抵是得益于心情放松的缘故。
院试第一要紧的考试,若过了,后门不管怎么写,只要还过的去,考中都没有多大的问题,顾玠心里有了底儿,也就不把臭号的事儿放到心上了。
“作新民,作新民作新郎多好呢。”对面的考生低声嘀咕了句,正好落到了姜琬的耳朵里,他噗嗤一下笑了。
神特么的考题啊。
神特么的考生啊。
姜琬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末了,他又重新集中注意力,聚精会神地想如何开头,如何起、承、转、合,如何如何
这场策论考两天,所有进了场的考生,要在号舍里面过一夜,这个,姜琬已经经历过两次,并不陌生。
可前两次,他都是第一天就搞定了草稿,第二天润润色,誊抄到试卷上即可,哪有像这样的,到了黄昏时分,邻近的考生都开始点蜡烛了,他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