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太爷这一支, 早年分宗, 搬到京城郊外的屯子里, 两家来往不多,崔三太爷也曾听闻过崔世君的名声, 这姑娘精明,干练,是崔家名副其实的家主, 比爷们还要厉害几分!
说来, 这些本来与他们无干, 只不过想到掌管崔家的是一个姑娘, 崔三太爷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 莫名就有些心气儿不顺。
自打进门,崔世君便被一群不相识的男人们怒视,她见惯风浪, 倒也不惧, 只管落落大方的站在众人面前。那崔三太爷架子端够了,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 问道:“你老姑姑去了,为何不打发人上门来报丧?捱了这么些日子我们才接到信儿, 知道的只当你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支有仇呢!”
他这一番夹枪带棍的话, 说得崔海正好生不自在, 他朝着自家姑娘看上几眼, 只见崔世君从容不迫, 似乎并不以为意,随际,就见她说道:“给了,年前老姑姑过寿,我叫人送信,三太爷房里的叔叔和婶婶们说了,我们两家既已出服,人情往来断了也罢。”
崔三太爷脸色一僵,他身旁一个方脸大耳的男人忍不住插嘴说道:“这如何能混为一谈?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儿,大姑娘连丧信也不给,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一房?”
说话的人是崔三太爷的儿子崔大,他年龄比崔海正稍长几岁,按着辈份,崔世君得称他一声大爷爷,他仗着他辈身份不把崔世君放在眼里,说话时只拿鼻孔看她,崔世君不急不缓,她轻声回道:“世君不敢。”
“不敢,我看你这姑娘胆子大得很呢。”崔大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两家虽说出了服,毕竟供着同一个祖宗,我恍惚听谁说,你打算将老姑姑葬在祖坟里,这又是哪里兴起的古怪念头?需知祖坟里并不只埋着你们这一支的祖宗,那老姑姑是个女儿身,如何能葬在祖坟里,惊扰祖宗们的安宁?”
他一句接着一句,显得咄咄逼人,崔世君面不改色,只道:“大爷爷,老姑姑的墓地,紧挨着我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墓地,离你们那一房尚且隔着好几块田地,我竟不知哪里就惊忧到你们这一房的祖宗了?”
崔大被崔世君一句话噎住,崔三太爷微微眯着眼睛,他对崔世君说道:“丫头,你老姑姑对崔家有功,不过规矩就是规矩,祖坟不管哪处地方,都没她这未嫁女的容身之处。”
崔世君胸口一滞,她转头看着崔海正,崔海正自觉心虚,他低着头,躲开崔世君的视线,崔世君咬着舌尖,抑制着心底的怒意。
她不语,崔大只当她被他们镇住了,于是出言教训:“一个小姑娘,不说安安份份待在内宅,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传出去叫人笑话我们崔家没规矩!”
崔海正连忙打着圆场,他对崔三太爷和崔大说道:“我这个姑娘,自小就主意正,还望三爷爷和叔叔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崔大听完,满脸严厉的对崔海正说道:“这也是你治家不严的缘故,好好一个家,交给姑娘来打理,她们这些姑娘家,成日养在深闺,能有甚么大见识?”
停顿片刻,他瞥了崔世君一眼,说道:“再者,你又不是没有儿子,哪里轮得到姑娘来管家呢。”
他把崔海正当作自家儿子训斥,崔海正唯唯诺诺不曾应声,崔世君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说道:“大爷爷,我敬你是长辈,我们两家已经分宗,宗家的家事,不劳你插手,谁来当家,更不需你指手划脚。”
崔大难以置信的瞪着崔世君,他活了半百,从不曾有哪个姑娘敢对他如此无礼,更何况这还是儿孙辈。
这时,崔三太爷睁开双眼,他盯着崔世君,说道:“大姑娘,若是别的事,随你怎么做,我们这一房绝不会插手,只是涉及祖宗家法,你就是说破大天,但凡不合规矩的事,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