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接到消息, 说是莫婉清醒了,没过两日, 崔世君就带着阿杏去探望她,这一回,没有霍云的帖子, 也并无人拦她, 她顺顺当当就进了东郡侯府。
东郡侯府的管家媳妇引着崔世君进到莫婉的屋子时,莫婉正在服药, 她一抬头, 看到进屋的崔世君,惊喜的说道:“崔姑姑, 你来了。”
崔世君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的身旁,出声问道:“莫姑娘, 你的身子好些了么?”
莫婉一笑, 她把手里的药碗递给珍珠,回道:“多谢姑姑惦记,已经好多了。”
说罢, 她给崔世君让座, 珍珠端来绣墩放在床边, 又端来茶水点心, 自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退下去。
崔世君落座后,她细细的打量着莫婉, 莫婉缠绵病榻多日, 身子自是羸弱消瘦, 端午节早就过了,旁人都换上轻薄的衣裙,只有莫婉身上仍穿着夹袄,脸上也是毫无血色,好在她的精气神儿还算不错,这让崔世君安心多了。
“还是太瘦了,姑娘要爱惜自己,早日把身子养好。”
莫婉拉着崔世君的手,笑道:“我听丫鬟们说,我病的人事不醒时,姑姑特意来看我,还带了宁国府的郎中来给我瞧病,姑姑对我的情义,我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崔世君抿唇一笑,她道:“姑娘才多大,就敢说一辈子?我与姑娘性情相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又何值一提。”
莫婉摇了摇头,她道:“这世上素来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崔世君听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丧气,便道:“姑娘一向是个爽利人,何须想这些,眼下你第一要紧的事情是把身子养好。”
莫婉笑出声,她道:“姑姑说得极是,是我庸人自扰了。”
“是不是庸人我不知道,只不过我要提点姑娘一句,这一晃半年就过去了,再过不久宁国侯就要回京,你和他二人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姑娘府里又没个长辈,各样琐事料理起来也是够人操心呢。”
莫婉心头一动,她望着崔世君,轻声说道:“我的身子不争气,宁国府只有宁国侯一个子嗣,只怕老侯爷不乐意这门婚事呢。”
她停了片刻,慢腾腾的说道:“老侯爷要是不乐意,莫家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侯爷的庚帖,也请崔姑姑一并替我还回去。”
崔世君听完她的顾虑,暗自叹了几口气,莫婉和霍嘉的这门亲事,当真是一波三折,她是真心怜惜莫婉,不想让她错过好姻缘,再者莫婉聪明能干,治家是一把好手,霍嘉要是娶了她,内宅之事尽可放心,谁知好端端的,她就大病了一场,往常崔世君给人做媒,也不是没遇到一方病了,另一方急急忙忙就要退婚,不过轮到他二人了,崔世君只剩满满的心疼与不舍。
崔世君回握住莫婉的手,她出声安慰:“姑娘不要胡思乱想,老侯爷要是反悔,早差人把我叫过去了,他既是没说,姑娘就安心调养身子,等把身子养好了,方才不辜负我为你和宁国侯奔走一场。”
莫婉眼圈儿一红,强忍泪水说道:“我何尝不知姑姑是一心为我,可是话也得和霍家说清楚,省得日后姑姑落了埋怨。”
崔世君静了下来,她双眼直视莫婉,轻声询问:“姑娘的话我会传达,只是姑娘不要嫌我多嘴,我瞧着姑娘的样子,是不是有甚么心事?”
莫婉神情一黯,从她醒来后,得知弟弟莫少均的所作所为,几乎被伤透了心,她护了多年的弟弟,为了逼她不嫁人,不惜下毒害她,这些时日她心灰意冷,谁也不想见,此次崔世君登门,还是她害病以来,头一回见到外人。
崔世君起身给莫婉倒了一盅茶,劝道:“姑娘要是信得过我,只管找我倾诉,若是一味闷在心里,长此以往,对你的病情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