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案件如今是长安城第一热门的新闻, 何况何俊平的下属崔世君还被拘到提牢厅,他自然一清二楚。
不久之前, 提牢厅遣人到何府,说要请他去一趟,还说关系到一位大人物, 何俊平不免心慌意乱, 他到底不敢耽误,叫上吴书办一起, 带着孙寡妇的账本和名册来到提牢厅, 等他到时,这才得知来的大人物竟是赫赫有名的宁国老侯爷霍云。
公堂上的的众人各怀心事, 何俊平看向崔世君,她立在堂下, 看到进屋的何俊平和吴书办, 只朝着他们轻微颔首,并不曾多说一个字。
提牢厅的书办又将今晚审案的情形说了一遍,何俊平听完后思忖半日, 他看着宁国老侯爷, 随际望向张大人, 说道:“要说崔大姑娘是不是收了孙氏的好处, 我也说不好,不过我从司里带来了孙氏的账本和名册, 只要一查便知。”
说着, 吴书办将名册等物交给提牢厅的书办, 这些账本提牢厅也有,是昨日从统筹司里抄写回来的,张大人心知何俊平不敢得罪宁国老侯爷霍云,于是将事情推回给他,张大人心下无奈,只得吩咐书办查账,谁知就在此时,宁国老侯爷望着何俊平,问道:“何大人,统筹司是不是凭着白纸黑字的契约办事?”
何俊平躬着身子,回道:“正是。”
霍云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何俊平内心越发忐忑不定,过了片刻,霍云又问:“孙氏拿到统筹司的卖身契是不是真的?”
何俊平双手垂下,他对霍云说道:“下官已经查看,卖身契确是真的?”
“是真的?”霍云眉头挑了一下,他再次问道:“孙氏说她每回买卖一个人头,官媒按例抽取牙钱,此举是不是合理?”
霍云一句一句追问,逼得何俊平出了一身冷汗,他擦着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回道,“按照旧例,的确如此。”
本朝律法,人口买卖,只需双方自愿即可,朝廷按人头收取税银,从私媒到统筹局各自分得牙钱,或多或少,全看买家与卖家交易。
“这么说来,崔大姑娘按律当差,便是收了这笔牙钱,也是她应得的?”霍云问道。
何俊平一时语塞,霍云抬眼看他,清冷的声音说道:“是或不是,何大人闭口不答,难不成有甚么顾虑?”
“下官不敢。”何俊平低下头,他道:“崔大姑娘按例收了牙钱,也是理所应当。”
霍云问完后,不再看何俊平,转而看向张大人,半晌没有吭声的张大人满脸赔笑,他道:“老侯爷,朝廷的律法自是不错,可这孙氏一口咬定崔大姑娘知情,若是她所言属实,崔大姑娘知法犯法,便是罪责难逃了。”
听了张大人这话,霍云脸色不变,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孙氏的话漏洞百出,岂能听她一面之词,叫人打她一百板子,说不得就讲真话了。”
张大人身上的冷汗涔涔直下,他看着站在公堂下的崔世君,不由得左右为难,这女子也不知与宁国老侯爷是何干系,向来不理俗事的老侯爷铁了心要保她,只不过背后的赵公府与通政判司,并有那东郡侯莫少均,也不是好惹的,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提牢厅的张大人一愁莫展,不知这案子该如何判下去,这时,许久不曾出声的崔世君开口了,她先看了一眼何俊平和吴书办,又对张大人行了一礼,说道,“张大人,崔家一门七代在统筹司当差,小妇人做这官媒也有十年了,小妇人自问做事光明坦荡,不怕查账,亦不怕与孙氏对质,还请大人尽早还我清白。”
她语气轻柔,却透着一股坚毅,何俊平与吴书办皆是默不作声,她既说不惧查账,提牢厅的书办取来账本,一一对看之下,发觉崔世君从孙氏那里收上来的税银,她竟分文未取,张大人疑惑的问道:“崔大姑娘,这我就不懂了,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