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后的第二日,崔世君早早来到衙门,她手里还压着十几张私媒送来的婚书,因着这些日子忙乱,一直没来得及签发给赵姥姥和孙寡妇,一大早,崔世君盖上戳儿,吩咐阿杏送过去,其中有两张是孙寡妇的,还差地保摁的手印,崔世君叫阿杏带回去,让孙寡妇补上手印,再送过来盖戳。
阿杏把婚书清点一遍,出门跑腿去了,衙门里只剩崔世君,因着今日不用外出,用不着马车,就连崔福也被她打发回家了。
埋头忙了一上午,崔世君总算把近些日子积压的公事理顺了,她拿着名册正要往东厢去找吴书办签字,就见吴书办迎面走进来,崔世君不禁有些奇怪,她问道:“吴书办,你怎么过来了?”
她和吴书办共事多年,这位吴书办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进士,为人有些迂腐古板,整日坐在东厢抄抄写写,轻易不会主动往她屋里来。
吴书办双手背在身后,他眉头紧锁,一把花白的胡须翘了起来,进屋后一声不吭,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踌躇不定。
崔世君耐心的等在一旁,足足过了半晌,吴书办终于开口了,他道:“崔大姑,这个月孙寡妇和赵姥姥的税银收上来了没有?”
崔世君回道:“还不曾,左右就是这几日罢了。”
往常每月交税银,都是这几日,刚才阿杏去送婚书,她还叫她给赵姥姥和孙寡妇带话,令她们尽快将税银送上来,只是送银子总归是件割肉的事,不到限定的最后一日,她们的税银是不会送来的,是以崔世君早就习惯了。
吴书办把带来的账本拿到崔世君的面前,沉声说道:“你看看孙寡妇上个月交的税银,再对比前几个月的税银。”
崔世君大惑不解,她依言拿起账本,每笔税银都是她亲自核对,并无遗漏的地方,等她来回看了几遍,终于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打从开年,孙寡妇上交的税银远超前几个月,崔世君当了十来年的官媒,自是看出有猫腻,私媒除开每月二钱的执照税银,凡是买卖一个人,按人头来算,官媒需抽五成的税银,孙寡妇上月,光是税银就交了七十余银,她到底是做了多少笔买卖?
吴书办看着崔世君,说道:“按理说只要孙寡妇做的是正当买卖,我也犯不着来问,不过我似乎听谁说起,她如今好像开始给勾栏院干起了拉皮条的生意,你寻空去问问她,那些女孩子的来历,别到时惹出祸端。”
崔世君紧紧皱起眉头,账目是她报上去的,她却一直没有察觉,便是孙寡妇这些传闻,若不是吴书办告知,她还丝毫不知情呢,崔世君说道:“多谢吴书办提点,我这两日就去打听,等到有消息了,我再来跟你回话。”
吴书办点头,崔世君又将整理好的名册交给他带回去,便留在屋里等着阿杏。
没过多久,阿杏回到衙门,崔世君问道:“见到孙寡妇了吗?”
阿杏城东城西两头跑,她热的满头大汗,说道:“没呢,孙寡妇家就只有她女儿看门,姑娘的话,我已交待给她女儿了。”
崔世君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对阿杏说道:“走,跟我一起去赵姥姥家。”
阿杏刚从赵姥姥那里回来,听说又要去她家,嘴里不情不愿的干嚎几声,说道:“姑娘,还没到下衙的时辰呢,咱们这就走人了?”
崔世君惦记着孙寡妇的事,她什么话也没说,只叫阿杏收拾东西锁门,阿杏看到自家姑娘不声不响,也不敢再嚎叫,随她一同出了衙门。
崔福把马车赶回家了,这会儿离落衙还早,崔世君主仆二人只得走路过去,两人走了小半日,方才来到赵姥姥家门前,阿杏上前拍门,喊着:“赵姥姥,你在家吗?”
一连叫了几声,从屋里喊起一个妇人的应门声,随后,木门打开,从里面先探出半个身子,正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