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午门。专供皇帝进出的御道,位于午门正中,此刻紧闭。午门之内,朱祁钰早早升座在广场之内,左顾右盼,显得有些不安。回望紫禁城,穿过高大奉天门,目光落在巍峨的奉天殿上,金黄色的琉璃瓦沐浴在朝阳下,刺的朱祁钰不得不回头。
知道皇帝老哥被俘的消息,朱祁钰一夜辗转,做这个监国他一开始是拒绝的。昨晚,传旨的太监宣完旨,是摇着头走出郕王府邸的。他很是不解,监国可是了不起的大官,怎么也比当个落魄王爷强。大半夜走趟差,别说赏赐,连个好脸色都没捞着。
自小服侍朱祁钰的太监王诚,贺喜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朱祁钰扔过来的镇纸吓得个半死,差点就打到脑袋,连忙唯唯诺诺跪在地上,任凭朱祁钰把书房的摆设扔了一地,愣是头都不敢抬。上一次见王爷发这么大火,还是宣宗皇帝驾崩的时候,老皇帝到死没有让朱祁钰的母亲吴贤妃住进紫禁城,那天他的门牙被王爷扔的砚台生生砸落了半颗。
“王伴伴,他们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朱祁钰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那么多王爷,让我做的什么监国!
瓦剌铁骑就在百里之外,三十万大军都打不过,打来北京怎么办,这是要让我背锅啊!”
王诚抬起头,看着惊慌失措,几乎要哭出声的朱祁钰,苦涩的低下头,勾心斗角什么的他还能出点主意,行军打仗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就在一主一奴茫然无措时,王府管家敲门来报:“殿下,都御史王文求见”
朱祁钰揉了揉被阳光刺痛的双眼,努力不去想和王文的密谈,闭目等待属于他的第一场早朝。
伴随着第一缕阳光,午门凤楼上的宦官敲响了钟鼓。三通鼓毕,左右两道掖门徐徐打开,官军旗校缓步进入摆列仪仗。早已聚集在午门之外的文武官员,面色焦急地在掖门前按班列队。“铛铛”几声钟鸣后,列队从左,右掖门进入。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站在右班武官前列。他觉得今天早朝处处透着不同,本该由他领着队伍缓缓前行,今天却像是被推着往前走。无论是负责钟鼓的宦官,还是早朝入班的大臣,都显得十分急躁。马顺从昨晚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被后面的官员一挤,心情更加烦躁。只是今天是郕王监国第一天,不敢殿前失仪,加上干爹王振随皇上北征听说是大败,如今依然生死不明,马顺强压了怒火,勉强没有发作。
文官在左,以吏部尚书王直为首,其后依次是七卿c翰林c六科c御史和各部京官;武官在右,锦衣卫当前,其后是五军都督府和各卫指挥等官。照例来讲,百官见礼后,就该由五府六部按次序出班上奏。可当下,文武百官包括朱祁钰,都把注意力放在奉天门里,皇帝的旨意,将从那里而出。
不一会,出来一个浑身甲胄的大汉将军,手里拎着一条朝鞭。
“啪啪啪”,三声鞭响让一众文武心中一颤,顿时鸦雀无声。
传旨太监金英捧着圣旨悠然而出,轻咳一声。
见孙太后并未出现,王直等人松了一口气,朱祁钰眼皮抬了抬,又慢慢垂下。
金英看着垂垂老矣,弱不禁风,此刻朗声诵读,却显得中气十足,宣旨的声音在偌大的广场上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迩者寇贼肆虐,毒害生灵,皇帝惧忧宗社,不遑宁处,躬率六师问罪。师徒不戒,被留敌廷。神器不可无主,兹于皇庶子三人,选贤与长,立见深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命襄王c郕王为辅,代总国政,抚安百姓,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除了昨夜文华殿参会的大臣,其余一片哗然,惊呼夹杂着痛哭顿时响作一片。六科御史们也顾不上督查别人,自己先乱作一团。王直看不过,可又不能出声斥责,只得把目光投向朱祁钰,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