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家国重务还要仰仗诸位,哀家听你们的就是了。”孙太后斟酌良久说道。
大明朝的江山她不会动,但只要朱祁镇还活着,别人也动不得。
应付了众人,孙太后这才有时间看手中的诏书。随着内容的逐渐呈现,孙太后时而双眉紧蹙,时而若有所思,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皇儿终于长大了。”
再看朱祁镇写给自己的家信,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那一句“身陷敌营不能每日问安,唯望母亲身体康健”,就几乎让孙太后几乎不能自已。至于后面的不要用财货去赎,孙太后虽然不解,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商量的时候,想着等众人散了再和金英等人商议。
钱锦鸾是孙太后亲自为朱祁镇挑选的皇后,此时正紧紧抱着朱祁镇写给她的书信,伏在孙太后的腿上啜泣,俊美的脸上泪痕遍布,华美的袆衣早已被泪水浸湿。孙太后实在不忍苛责,“鸾儿,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记得陛下给你说的话,保重身体,我们等着皇帝归来。”
孙太后轻轻帮锦鸾擦去泪水,让宫女万贞儿将皇后扶坐在一旁,目光重新投向珠帘之外。
“王直何在?”
“臣在!”
王直起身回道。
“依陛下之意,汝为内阁首辅,掌票拟批红之权,皇帝北狩期间,一概政令皆从内阁出,需切切谨慎。”
“臣遵旨,谢恩!”
掌票拟批红之权,相当于旧时宰相,饶是王直的心境,此刻也激动的面色潮红。
“兴安!”
孙太后又点了一人。
“奴婢在。”
常年侍奉孙太后的兴安匍匐而出。
“王振已死,命你为司礼监掌印,要尽心辅助诸位阁臣。”
“谢陛下隆恩!”
比起王直的振奋,兴安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少了批红之权,这掌印太监也就跟跑腿的差不多了。
“陛下所命下诏罪己,册立太子,任命朝臣等事宜,请王首辅与众学士拟旨昭告天下。明日开早朝,由郕王主持吧!”
匆匆布置妥当,孙太后起身准备回宫。心力交瘁之下,差点没有站稳。
在金英搀扶下,孙太后刚迈出两步,又回头说道:“于尚书何在?”
于谦属于政治新星,孙太后对他并不了解。但似乎朱祁镇对于谦十分倚重,不仅升任兵部尚书,还给了他绕过五军都督府的调兵之权。军国大事,关系存亡,这让孙太后十分不解。
于谦这时心里也泛着嘀咕。于谦巡抚山西河南的时候,王振已成气候,内阁首辅票拟都要按他的意思来,其余官员也纷纷奔走于王振门下。最夸张的是工部郎中王祐,当时流行蓄须,有一天大家发现王祐剃了胡子。王振见状问他,这王祐的回答堪称经典:“耶耶您都没有的,我怎么敢有?”王振大喜,收王祐为干儿子。
于谦进京述职,自然不肯随波逐流,有人劝他,于谦不以为意,题诗一首作为回应:
手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语短长。
诗名:两袖清风。
此诗一出,立刻传遍京城,自然引得王振大怒。招呼了几个言官上表弹劾,朱祁镇稀里糊涂的听信谗言,竟然将于谦下狱论死。因为于谦民望甚高,加上王直等人奔走,才得以成功脱身,却从巡抚一方变成了无权无势的兵部侍郎。
本来于谦就更加信奉孟子,讲求的是“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于谦空有一身本领,蜗居兵部衙门,虽然是王振陷害,但心底对当时的朱祁镇绝对是有几分不满的。不过土木一役,朱祁镇突然变得圣明,几乎将国运系于于谦一身。于谦的权力,超过所有前任尚书,连女婿马骥也当了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