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迷糊着拉开蚊帐,下了床。穿上床边的凉鞋,凉鞋右脚的鞋襻上有白线缝补的痕迹,那是上午摔倒的时候弄断了,妈妈中午回家的时候发现了,然后在原本就紧张的时间里抽空补好的。
没有鞋襻子的鞋子,更容易摔倒。
推开堂屋的门,洗脸架在门口左边,随便用毛巾擦了擦脸,钱多多走到离井不远的那个池子边。
池子边上,有一堆泥沙,泥沙边有一个小盆,里面有大半盆水,还有两把小铲子,这是钱多多平时仅有的玩具。
半下午的阳光斜着照进院子,钱多多手里握着一块泥巴,不断的变换手型,偶尔还拿起从竹扫把上撇断的细枝,当做刻刀在泥块上轻轻的划拉着,看上去神情略显严肃,仿佛在做着极为重要的事。
院子里的阳光越来越少,钱多多还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偶尔站起来,伸一伸因长时间蹲立而略觉酸痛的腿,又蹲下继续玩弄着泥块。
水泥池子的边上,晾晒着三个人形的泥块,或许是年龄太小,也或许是钱多多并没有太多的天份,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人形泥块的模样并不够清晰。
枣树的影子已经掠过东面的围墙,草屋与厨房中间的那堆稻草上面,一群红色的蜻蜓正在觅食,间或夹杂着一两只绿色的大头蜻蜓,蜻蜓们偶尔会在草头停留。
钱多多已经停下手中的活,远远的望着那些美丽的蜻蜓飞舞c嬉戏。
钱多多心中感到有些可惜,没有竹子和蜘蛛网做成的粘网,否则便可以去捕捉一只或者几只蜻蜓,然后把它们放在蚊帐里,那样哪怕下雨也可以看见蜻蜓了。
这种可惜持续了十秒或者更短,钱多多的右脸上又出现了那个大大的酒窝,因为即便有了粘网,他也不敢走到那片禁区,更不用说捕捉蜻蜓了,毕竟那个凶凶的老太太端着饭碗一直坐在草屋门口。
能够这样远远的看着蜻蜓们就已经挺好。
阳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有些许落日的余晖仍旧不肯离去。
钱多多坐在凳子上,目光落在用了一个下午完成的作品:两个大的,两个小的,一共四个泥人儿身上。
直到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钱多多才回过神来,妈妈回来了。
钱多多连忙起身,刚跑到堂屋门口,妈妈推着自行车也进来了
“二子,妈妈回来了,一会就吃饭哈”“妈妈,好”
借着昏黄的灯光,妈妈热好了中午剩下的饭菜
“二子,洗手吃饭了”“来了妈妈”
母子俩像往常一样,简单的吃完饭,又收拾好碗筷。
年轻的妈妈从门口把脸盆拿进来,又拎起煤炉上的崔子,往脸盆里倒了小半崔子水,调试了下水温
“二子,来洗脸”“嗯”
母子俩洗好脸后,妈妈端起脸盆,又带着年幼的儿子走出堂屋,在门口站住
“二子,冲冲脚”
钱多多把凉鞋襻子解开,妈妈蹲下来,往上面倒了些水,用手搓了搓,再倒些水,如此反复几下
“好了二子,去床上”“嗯”
钱多多走进里屋,来到床边,脱下裤衩,稍微拉蚊帐,赶紧钻了进去,又赶紧把蚊帐压实。
堂屋里,年轻的妈妈清洗了下身体,夏日的工厂,很容易就是一身汗,汗味会让孩子睡的不那么安稳。
钱多多躺在床上,看着妈妈插上堂屋的门销,再拉掉堂屋的灯,进了里屋。
“妈妈,明天早上我想吃糖稀饭(把稀饭盛到碗里后再加点白糖)”
“好,明早吃糖稀饭”
“妈妈,我还想吃一个鸡蛋糕”
“好,那再吃一个鸡蛋糕,不过明天吃了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