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玄黑色的天幕下,寻常百姓家的灯光如萤如烛,散落遍地。若说万家灯火的小巧如同天际烁亮的繁星,而似将清辉洒遍红尘的一轮皓月的便是它。
高耸的楼宇在大地上投下大片暗黑色的光影,楼内歌舞升平,丝竹的靡靡之音直欲摄人心魄,引人来此仙境一消长夜的倦怠。
底层偌大的厅堂装潢金碧辉煌,极其奢侈的装潢却无法将客人们的锦袍华衣映衬得有丝毫的黯然之意。桌上仙露琼浆,玉盘珍馐,席间觥筹交错,言笑无忌。楼中美姬更是媚送秋波,莺啼燕叱,软若无骨地靠在客人身上,妩媚地挑逗。
一个黑衣少年漠然穿过寻欢作乐的人群,径直向楼上走去。一个美姬莲步轻移,一双雪白的手臂如灵蛇般攀上他的肩膀,丹唇喃呢:“公子”少年清俊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肩膀轻轻一挺便将附在身上的雪白藤蔓震了开去,头也不会的上了楼。
左足足尖刚踏上一楼最后一级台阶,他皱了皱眉:空气中弥漫着糜烂的甜香,几欲令他作呕。然而,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上了二楼的楼板。
“呵呵”少年环顾着布满楼层的雅间,轻轻冷笑。
隔云端,这家青楼叫“隔云端”——“美人如花隔云端”。在这里,云端原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仙子被一个个充满的恩客一把拉入欲的罗幕暖衾中,成为了他们的宣泄。
黑衣少年压抑着胸中恶心欲吐的感觉,走向二楼从右数第三间雅间。他适才打听过了,那,是她的“霁雪阁”。
黑衣少年立于门前,惊讶于这一间足足有其他雅间的五倍大小。他抬手轻轻叩了叩门,却许久没有回应。少年凝神静听屋内的响动——毕竟是师妹的闺阁,总不好冒昧闯入。
怎么会?少年微微蹙眉:屋内静谧得恍若无人,空气中却发出簌簌声,如流岚拂叶,又宛如九天落雪,但是此刻却显得诡异异常。
正在他诧异的当儿,门内传出一声充满酒气的咒骂,模模糊糊:“奶奶的谁他妈扫了爷的雅兴?!不长眼的东西!”
少年一惊:有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个高手。
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双眼眸被愤怒所充盈。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的话,将门中人挫骨扬灰也不能尽其忿意。
即刻,身在门外的他只觉二十七股凌厉的气劲破门而出,他想后退,可那些奇异的力道却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眼下已来不及拔剑格挡,少年想也没想,足尖轻轻一点,瞬间贴地向右飞掠近二十步。待到他稳住身形,便看到正对着霁雪阁门的雪白的墙壁上钉着一片细小的针痕,金光闪闪。
少年默然地走过去察看。二十七支蚊须针?张家二公子?看着墙上纵横交错的针痕,少年心中讶然。手掌呈爪状停在墙前一尺处。仿佛有一种无形无质却强悍的力量使原本入墙半尺的金针根根反跳,然而,金针却似乎被禁锢住一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少年缓缓转动手掌,仔细地察看着针尖。不出所料,针尖上闪动着蓝色的冷光,显然被淬过剧毒。
点点金光中锐利的蓝芒刺痛了少年的眼睛,少年颇为痛楚地合上眼睛,面色一恸:老七,你就是死在了这样一个人的手里?!
张家的蚊须针本是不淬毒的,这种针很细,即使身体中针也感觉不到什么痛楚,这种奇针原本是用来点人穴位的。
老七孤灯与敌人对阵时身中此针,自己觉得肌体还能自由活动便没在意它。却不曾想此子用心歹毒至极,竟在针上淬毒!等到发现异样时,中毒已深,他们用尽了所用办法依然回天无术,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师弟痛苦地离去。
而那个偷袭之人,毫无疑问是便是此时霁雪阁内的张家二公子——张仲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