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宫当太监的门路。魏进忠的伤口好了,只好在京城乞丐们聚集的龙华寺里安身,一等就是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做噩梦。秋来冬去,他连一身御寒的衣服也没有,整天窝在龙华寺偏房里,不敢出去。原来那些当太监发财致富的梦想不再想了,他满心后悔。原来虽然吃不饱饭,毕竟还算个正经人家呀,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他暗自下了一条决心:如果进不了宫,他宁可自杀,也不去当乞丐。
后来万里十七年腊月十四,魏进忠终于赶上了那一年的最后一次挑选。大内的前三所需要一个倒净桶的人,需要找一个身强力壮的太监。魏进忠在求职的二十多个无名白里荣幸入选。这一天成了魏进忠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他的激动,不次于那个时代一个读书人的高中进士,虽然他只是找到了一份倒马桶的职业。
像所有眉飞色舞c唾沫星子乱溅的夸大其词一样,当了太监就能发财致富也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是的,当了太监衣食不愁,每月食米四斗,每年冬夏装各一套,铺盖六年一套。日子过得比在肃宁县时自然是强多了,然而也仅此而已。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早起时倒前宫的马桶,其余时间为了多赚点钱,还给宫女当佣人,洗衣烧饭无所不为,被人称为“旋匠”。就这样混了十几年以后,他才脱离了底层太监行列,做了天启皇帝的母亲东宫才人的伙食管理员。
三十年过去,魏进忠的头发已经花白。他心想现在难道老天爷真的要我去死吗!想来想去,魏进忠真的是无可奈何,无路可走了。就在此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魏进忠头上的天窗传进来:“义父,你还好么?”
“啊,是你啊,良钦。”李良钦是魏进忠的义子,今年才二十岁。李良钦在宫中犯事了,被魏进忠保了下来,从此以后对魏进忠忠心耿耿。他用着猫儿般柔软的动作,轻轻打开柴火房的天窗跟魏进忠讲话。
“义父,我是来看你的。我来就是想通知你一声,陛下搜了你的家产,发现只有两千多两银子。您的坦白和霍维华的招供大致一样,陛下觉得你的罪过不算太重,可能会放了你。但是义父您可能再也回不到皇帝身边了。”
“好,良钦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义父没有白疼你。你现在还在卖酒么?”
“是的,义父。我还在卖酒,卖酒的同时也没忘了打探消息。”
“好,有没有打探到魏朝违反法度的事情。只要抓到他的把柄,我私自联系外官的罪过就好说了。”
“没有魏朝的不良消息啊,义父。我最近倒是抓到了太监黄用的把柄,太监黄用贪污了陛下给泰昌皇爷盖庆陵的帑银。”
“此事事关重大,良钦,你能确定么?”
“义父,此事千真万确啊。我是从给皇家干活的工匠口中知道的。”
“那这样,你明天去乾清宫长跪大哭不止,陛下定会找你问缘由,到时候你就把太监黄用的事告诉皇上。到时候义父我就可以继续在内廷呆着了。”
“义父,这真的管用吗?”
“良钦,你要相信义父。义父最了解万岁爷了,万岁爷最近正在严查贪污,如果有人能举报的话,那一定是大功一件啊。”魏进忠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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