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之事,一个皇帝绝对不允许曾经废去旧时皇帝之人的存在,就算皇帝本人从中得利,他也会向拥立自己之人提起自己的屠刀。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很冷漠,人间就是江湖,武林世界的江湖,谁手中有刀,谁的刀快,谁的招数精妙,谁就能笑到最后。高乾决定先出手,因为他不想死,他想好好的活着,在帝国的高峰之上好好的活着,他赶到晋阳,忙着向高欢表明心迹,心急火燎又缓缓不可终日的他干脆省去所有的旁枝末节,一步到位。
“明公,当今陛下欲学元子攸,让明公重蹈尔朱荣覆辙。明公当机立断,自立为帝。”
唬的高欢连忙抢前一步,用袖子遮住他的嘴,惶恐万分却又似无可奈何,轻声的说道。
“不要胡乱说话,这种话怎能说得,我让你做侍中。”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其自然,又是那样的诡异异常。真正杀人的刀,从不见血,因为从来是一刀毙命。让你无血可见。
高欢上书,请求皇帝任命高乾为侍中。元修不肯,因为从高欢的上书,他明白了高乾的态度。不为己用尚须除之,更何况投奔死敌阵营,不准,就是不准。高欢接着上书,一封一封的上书,元修一次次的不准。高乾急了,这哪里是让自己做侍中,分明是让自己在死中,在两大高手的互相推拿之间,是自己形同危卵的头颅,他连忙写信给高欢,不做侍中,不做侍中,要去徐州任刺史,高欢继续顺其自然,又上书皇帝,让高乾做徐州刺史。这一次皇帝准了,高乾大喜,喜极而泣,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他连忙收拾行李,准备去徐州上任,但是网已经拉紧,皇帝要杀他,而皇帝手中杀他的刀,却是他最好的朋友高欢给的。
元修召高乾进宫,将一叠叠书信狠狠的摔在他面前,怒不可遏的说道。
“这全是你写给高欢的信,将你揣测我的意图和大臣们的动向忠心耿耿的告诉他,枉我如此对你,你可知罪?”
自己写给高欢的信怎么会落入皇帝手中?高乾经过短时间的迷茫,顿时清醒。自己与狼为伍,却没有狈的觉悟。原来在拒绝高欢的过程之中,元修采用的诈术,他在写给高欢的密诏之中,对高欢说,“高乾早已与我有盟誓之约,却又通过你来向我索要官职,如此之人怎能轻而信之”这种挑拨之言只能在精于此道的高欢眼里,他将计就计,假亦真时真亦假,你用假话来唬我,我便用真言来逼你下刀,和朝廷为敌,河北是关键,如果皇帝杀死河北势力代表高乾,那么河北没有理由不帮助自己。
高乾知道好盟友出卖了自己,自己还要用脑袋为他支付前途的账单。在元修如暴风骤雨般的斥责之下,高乾梗着脖子愤然说道。
“臣知道必死,但臣无愧与孝庄皇帝,我不为你所用,你必会将我除之,这只是狡兔死走狗烹的老套路罢了,陛下无需再言,臣坦然赴死。”
高乾死时三十七岁,其实正如宇文泰所料,高欢并不是世上顶尖的豪杰,并不是他很聪明,而是因为他的对手比他愚蠢,愚蠢的人一向以为自己很聪明,把受困于自己性格的执念当作自正确的决定。元修完全可以将计就计,不必执著于什么不为所用必要取之的念头。世上没有什么可用和不可用之人,而在于你怎样用,木头置之荒野,只能成为无用之才,若做成船只,就能够乘风破浪。元修完全可以装作大度的既往不咎,将高欢送与的书信还给高乾,仍让其去徐州赴任。让高乾对高欢心生猜忌,使整个河北集团,不为高欢使用。可是他没有,他杀掉了高乾,并下令前去捉拿其弟猛将高敖曹等人,敖曹等人仓皇逃窜,前往晋阳,投奔高欢,闻听高乾的死讯,高欢痛不欲生,抱着高敖曹痛哭道
“天子枉杀司空。”
高欢种下因,宇文泰却来接受果实,宇文泰来到洛阳,向天子明确表示,关中贺拨岳一定会和高欢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