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正是人来人往之时,城西椿树巷靠近巷尾的小院, 大门却大喇喇地敞着。
安海城虽说治安不差,少有盗贼之事, 但也不至于这大白日就不关门吧?
有几个路过的街坊不由纳罕, “这不是刘家?那刘全前些日子听说是犯了事,卷了侯府的银子跑去了长阳花天酒地这家里只余下婆娘罗氏和哑巴儿子。”
“也得亏侯府行事宽厚, 没勾连到女眷身上, 这罗氏也光棍, 还是成天好吃好喝, 压根没想着出去寻个生计,有点活也是指使着她那个哑巴儿子!”
“这大白日的,敞着院门,莫不是出了甚事?”
“也对,不然咱们进去问问看?虽说刘全无耻, 罗氏光榻, 那狗儿还是怪可怜的”
几个街坊相携进了刘家小院, 这一进就觉出了不对劲儿, 那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原本种着的一架葡萄树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靠墙种着的几株花草也被连根拔起, 什么卧房门, 厨房门, 厢房门都是大开着, 略打眼一瞧就能看到里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活似飓风过境,又似遭了海盗。
“啊呀!这是被人抢了?”
“罗氏?狗儿?”
街坊们唤着人名,心里却是格登了几下,生怕那抢了刘家的强盗把人也给弄死了。
毕竟,先头刘全打从长阳城回来,娶了个妖娆媳妇,还得了好差事,工钱肥得让人眼红,他家媳妇罗氏吃香喝辣,整条巷的婆娘都比不上她滋润没两年刘全又摇身做了船队管事,那更是阔气得很,翻新了屋子,换了时新家什,穿绸着罗,披金带银,让人眼红都眼红不起了就算刘全卷了银子跑了,但刘家院子里应该还是有不少值钱的物事的!
街坊们小心翼翼地进屋搜寻的,又有人飞跑去告知保甲里正。
果然那罗氏的卧房里,箱笼床被被翻得一团糟,那放首饰细软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众人正面面相觑,却听着柴房里有些动静,再一看原来打从柴草堆里,爬出个小童来。
“狗儿?”
“你怎么在这儿?你娘呢?”
狗儿眨了眨眼,指了指罗氏的卧房,比划了个背包袱的动作,接着又指指院门。
这下大家伙可全明白了。
“罗氏这是也跑了?”
“天下竟有这样狠心的亲娘!连儿子都丢下不管?只顾自己跑路!”
“啧啧啧,岂止呢!这是恨不得儿子去死哩!不然不能把屋子院子都祸害一遍哩!”
众人骂了一通罗氏,又瞧着这院里给祸害得够呛,厨房里更是没有一粒米,狗儿小小年纪,肯定是没法过活的。
没多久,保甲里长和更多的街坊都进了刘家,瞧了这般光景都是摇头骂叹一阵。
这刘狗儿肯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小院里,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将这小童送去他堂姑刘氏那里。
刘氏一家虽说受牵连搬出了侯府,可听说侯爷并没怪罪,每月的月例都还照发着,他们家的日子差不了,养活个能干活的小儿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田家一家人刚做好了午饭,就迎来了这样的“惊喜”。
刘氏的慈眉善目这会儿却罕见地笼上了一层乌云,为难地看向当家人田管家。
田管家也不算多高兴,皱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留下吧”
说完这句就负手出了自家的大门,自打搬离侯府住进这个院子,田管家就没有过笑脸的时候。
刘氏把堂侄子带到饭桌前,她儿子田大郎倒也罢了,女儿田雪娘却是黑着脸,夹了几样菜进碗里,然后端着碗走了。
“我回房去吃。”
刘氏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刘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