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路途中遇到山洪毁桥, 绕了段路, 这才误了时辰, 还请世子见谅。”
朱先生虽然不过是九品散官, 但锦袍官靴,腰系白玉佩, 发束逍遥巾, 三十来岁, 淡黄长脸上蓄了三柳髭须, 看上去倒是相貌堂堂, 一派仁人君子状,此时坐在客位, 拱拱手向郦静航表示歉意,不过看其言行神态, 并不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
说起来这人大概进皇子府也就两三年,跟郦静航没见过几回,并没有搭话的机会。
但上辈子这人可是没少跟郦静航打交道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斯文败类。
贪污受贿, 草菅人命这些恶行,姓朱的都没拉下。
这倒也难怪, 大皇子那人真本领没多少, 这求虚名,好看脸的毛病却有, 因此皇子府里, 似朱先生这样走科举青云路不成就想投机的, 就有好几个。既然是投机,等真有了从龙之功,那自然是小人得志,使劲猖狂了
郦静航的目光淡然地从朱先生面上转到手中拿着的礼单上,仿若未听到朱先生这话。
整个厅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石北石南两兄弟坐在下首,对望了眼,石南便惊讶地啊了一声。
“啊呀,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请问朱大人,不知是哪处的桥路被冲毁了,烦请告之,这从京城到安海城的路对于侯府可是重要之至,便是当地官府不出力修好,我们侯府也乐意派人手去的”
朱先生那张黄脸瞬间涨成了红脸,“嗯,只是乡间小河的桥,这个,路过时倒是忘记了问是什么地界,世子若是想知道,等下官回去问问随从”
心里恨得直想骂人。
这郦世子是傻的吗?就由着底下人来拆自己的台?
难道不知道,他定海侯府本就位置敏感,不宜结交皇子,所以大殿下派自己来,虽打着送寿辰礼的名头,但实际是不想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要知道这些年,郦玟一界凡人,还是个女子之身,她的寿辰,在民间竟自发地变成所谓的永安节,朝廷早就暗中忌讳了,大殿下若是真给郦府送寿礼,岂不是表明了态度?
郦静航早在听说什么道路不通延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皇子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就算上辈子他在京城的时候,母亲寿辰时也没见大皇子出面,只在夜里才命王府里的内侍送了一份所谓大皇子亲笔抄写的孝经过来。
没错,大皇子就是这般节俭,跟郦府来往时都是口惠而实不至,能用他自己的书画就绝不用金银珠宝锦缎这些俗物
大皇子常拍着郦静航的肩膀,一口一个航弟,亲得跟兄弟似的,只可惜这份兄弟情义,坚比金箔一戳就破。
这辈子大概是因郦静航跟大皇子有了疏远,而且好几个月都没有回京城的打算,所以大皇子有些心急,内侍换成九品教授郦侯府受到的待遇还升了个档次呢。
“虽说误了整整一天,但朱先生也不是有意的,以本世子同大皇子的交情,肯定不会同先生计较的,不过朱先生以后办差还是要经心些,毕竟若是碰上十万火急之事,这迟一天可是要命的。”
郦静航将手里的礼单放下,眉稍轻挑,唇角微勾,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讥诮之意。
“哈哈,世子爷说笑了”
朱先生面皮微抽,本以为自己身为大皇子的使者,千里迢迢地来到定海侯府,就不说郦世子热情礼遇油水丰厚吧,总还得看在大殿下面上客气客气,没想到没说上几句话,就噎得他说不下去。
果然是纠纠武夫!说话粗鲁无礼,回去定然要好生在殿下面前给姓郦的告上一状!
郦静航哈哈笑了几声,倒真似说笑一般给朱先生个台阶下。
“本世子一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