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回明辉殿的路上,木兰亦步亦趋跟在谢棠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谢棠瞥见她纠结的神色,干脆停下来,转身问她,“怎么啦,从亭子里出来就见你这副表情?”
木兰张了张嘴,看着四周小路上来往的宫女太监逐渐远去,才讪讪道:“奴婢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不知道该不该问。”
“憋着岂不难受,说吧。”
木兰看谢棠脸上并无异色,大着胆子问道:“奴婢在想,贵妃娘娘一向待郡主不冷不热的,怎么最近和郡主来往的这么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我是瑞星啊!”谢棠一耸肩膀,摊手道:“你不觉得不仅是贵妃,其他人也有很多凑过来的吗?”
木兰拧着眉摇头,“这不一样,贵妃娘娘无论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这后宫里谁得宠了、谁失势了,她一点都不上心,从没见她讨好过谁,也没见她对谁落井下石。如今她这样一副姿态,奴婢看得有些心慌。”
谢棠听到木兰这一番言论,回头看了一眼东北方向,眼底晕开浓浓的嘲讽,“木兰,你错了,她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宠辱不惊的人。”转身继续往回走,“她是丞相府中出来的姑娘,一入宫就位列四妃之首,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一辈子可谓顺风顺水,荣宠至上。这样的人,心高气傲,所谓不上心,只是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罢了。”
“那那她怎么就瞧上郡主了?难道就因为郡主是瑞星?”
“瑞星不瑞星的不打紧,重要的是无利不起早,她在我身上有利可图,自然就凑过来了。”
“啊?!”木兰急呼道,“那可不行,郡主往后可得离她远一些,仔细被她算计了。”
“远了她做什么,我正求之不得呢!”谢棠走过泛起金黄色银杏树,缓缓停下来,伸手拂过肩膀上落下的银杏叶子,呢喃道:“若是无利可图,那我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时令已近寒露,御花园流金叠翠,层层叠叠的树叶延展开,秋日鲜阳一照,欲迷人眼。
谢棠信手捏住一叶由绿化黄的银杏,沿着脉络稍一用力,叶子便碎了一地。
“真脆弱”谢棠拍拍手,碎屑也跟着簌簌掉落。
今日叶贵妃话里话外处处是为着她好,可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为了谢朗。这件事已经捅到了皇帝那里,自己为了防止谢明下杀手,不去理会,可谢朗不怕的。
这几年宁、秦二府势同水火,早就撕破了脸皮,自己无权无势,畏惧谢明势大,谢朗却巴不得找谢明的麻烦。广通渠的事情一旦查起来,既可使谢明失利,又能在皇帝跟前露一回脸,在百官那里立威,何乐而不为。
多好的一件事,可惜呀,白白让给了谢朗,谢棠心里既惜又恼。
“不行!机不可失,我不能就这么袖手不理了。”谢棠望着远方的一排树,高处的树梢摇落一地秋色,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万事开头难,这些人就是铜墙铁壁我也能找出漏洞来!”
“郡主在说什么?”
“没什么。”谢棠眨巴了两下眼睛,掩盖住所有的情绪,“走吧。”
回到寝殿之后,谢棠就一头闷进了刚让人辟出来的小书房,认真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这厢刚有了些头绪,外面便传来葛平请见的动静。
谢棠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对葛平的动静很是敏感,一听葛平过来,忙不迭的赶过去。
“葛侍卫有什么事?”谢棠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葛平从怀里套出了一个信封,双手呈过去,“郡主,有信刚送过来。”
“真的?”谢棠欣喜若狂,顾不得满屋子宫女的异样,上前两步直接把信从葛平手里抽过来,看见信封上写着“兄魏海亲启”,不由扑哧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