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过晌午才醒,羁旅的乏累都已解了,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用过了午饭,谢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苦心孤诣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葛平。
“葛侍卫,你现在下山一趟,把这封信亲自交到外祖母手上。”谢棠神色郑重地强调,“千万不能过他人之手。”
葛平握着手中犹如千斤重的纸片,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一定不负郡主所托。”
谢棠也知道,最近各方都盯着齐国公府,想要就魏家的错处,葛平这一趟若要见到魏老夫人,必是要费一番周折。她想了想,退下手上莹绿的镯子,递给葛平,“这个你收着,到时候有用。”然后凑过去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听得葛平张大了眼睛,心中啧啧称奇。
“知道该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郡主放心便是。”葛平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到袖子里面,准备告退离去。
这时谢棠又叫住了他,“等一下,我还有另一件事情。”
谢棠转身从内室抱来了一个沉甸甸小匣子,正是昨天木兰给她看过的,魏老夫人送来的金银首饰。
她怀抱着盒子,手指轻轻抚摸过盒子上繁复别致的花纹,好半晌,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去吧,让我再想想。”
“是,属下告退。”
葛平走了之后,谢棠抱着盒子走回到里间,缓缓坐在了妆奁前。铜镜模模糊糊印出来一个女子的轮廓,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唯一不美的是肤色有些黑,在京城一众粉光若腻的世族贵女当中,显得十分另类。
“我这一副样子可怎么回得去!”谢棠心烦气躁地把盒子往梳妆台上一推,支手托腮陷入苦恼。
算算日子,宁王妃也是到了要临盆的时候。如果这一胎是个世子,京城的形势只会更加严峻。陛下本来就偏心宁王,再加上一个儿子,秦王只怕再无立足之地了。这样子,对她来说反而不妙,而且远在曜城的谢期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她必须好好筹谋,早日回京才可以。
可是,回京了该怎么办呢?自己只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没有依靠。正如平王说的那样,宁王杀她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自己毫无招架。若要回京城,她就必须要先寻个倚仗,最好是有一张免死金牌,让所有人都动不了她,这样他才好筹谋后面的事情。
只不过,这个倚仗要从哪里寻呢?
谢棠手指在妆台上不急不缓地敲着,渐渐陷入了沉思。她把印象中曾经和东宫来往亲密的官员名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把它们一一排除——这么多人竟是一个可靠的都没有!
“朝廷里面结党营私的人这么多,怎么我要寻个靠山就这么难!”谢棠拿额头一下一下撞着装满了金银珠宝的盒子,苦恼着自己空有钱财送不出去。蓦地,灵光一闪,顿住了身形,绣口微张,“对呀,我怎么把他忘了这天底下,还有哪个靠山能越过他去”
葛平从山上下来,换了一身深褐色的粗布短打,竟真如一个农夫般,佝偻着身体往齐国公府去了。
齐国公府位于王城之东,与各户簪缨之家比邻而居。朱漆大门前,一排排的侍卫压刀站的甚是庄穆。葛平余光扫了一眼,不做声,闷头往前走,敲开了偏门。
敲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上下打量着葛平,“你是谁?有什么事儿吗?”
“哦这位小哥,是这样的”葛平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我是甘嬷嬷的孙子,就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个甘嬷嬷。我家里面有些事情,想找我祖母,劳请这位小哥进去,通禀一声。”
葛平说完这话,从身上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从袖子和腰带里面搜刮出来几吊钱和一块洗白了的手帕。
他一手拖着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