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是被生生地疼醒的。
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痛,而最疼最痛的似乎集中在右手手腕处。他下意识地想抬手看看,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软绵得像是一堆没用的棉花。
他的脑袋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遍地流淌的鲜血,那飞越出去的手腕,那凶悍的蒙面杀手,他机灵灵地打了寒战。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出吃奶的劲儿,他勉强将右手堪堪抬起。他急切地梭动目光,视线下移,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右手臂。它像极了一截难看的木桩,此刻,正光秃秃直愣愣地闯入他的眼帘。
他的手不在了,果真不在了!
他“啊”地一声痛呼出声,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地倾斜而出。
一双手伸过来,轻轻地用帕子,一下又一下地擦去他的不断滚涌而出的眼泪。
王佑扭转脑袋,透过迷蒙的泪眼,他看见了他家公子熟悉的容颜。
“公子,我的右手没了,我的右手没了。”他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人,不由地放开喉咙,委屈地嚎啕大哭。
王涵之一向冷静自持,此刻,鼻子也不禁微微有些发酸。
“我知道,我知道,别怕,有我!”他柔声低语,将那小厮搂在怀中。安抚性地拍着他的肩,轻轻地拍了又拍。
“可是,我的右手没了。”
王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哗哗哗地流个不停。
没了右手,他还怎么伺候他家公子?他家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公子,身边怎么会留一个没了右手残废了的小厮?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簌簌地往下掉个不停。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王涵之的心口微微地抽缩,像是有人在狠狠地掐捏着它。他忍着突上心头的痛楚和歉疚,语气坚定而沉着地说道,“你还有左手。”
“我还有左手?”王佑止住了哭泣,傻傻地重复道。
“扣,扣,扣——”有人在敲门。
王佑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家主子,伤心而又略带迷茫地躺回床上。
“进来。”
一袭黑衣身材修长的青云走了进来。他俯身在王涵之耳侧,低语了一番。
“情天楼?”王涵之喃喃低语。
“情天楼是西北最大的私寮暗倌,那是一个奢靡荒淫的声色场所,主要是为有着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服务。这些人在那里花天酒地,一掷千金,整日里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奢侈迷乱。”青云立刻善解人意,周到体贴地补上了一句。
一侧的王佑,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望着来人,甚至连哭泣都已忘记!
什么时候公子的身边有了这般人物?
这么快就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吗?
怎么办?
要是他家公子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就围绕公子展开,公子是他人生的目的,心中的太阳。要是——
他的眼睛迅速地涌起新一轮的眼泪,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拽住了王七郎的衣袖,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活像一只害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王涵之心中微叹,他伸出手去,抹干那小子脸上的泪,“乖乖地待着,我去救小语,去为你寻找那一线的希望。”
说罢,视线下转,落在王佑空荡荡的右手腕处,微微地顿了顿。
王佑傻傻地点点头,似懂非懂。
公子的话,他听懂了前半截,后半截,他就稀里糊涂,听不明白了。
不过,公子的话总是没有错的,他要他乖乖待着,他就乖乖待着,公子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一旁的青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