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氓山,幽夜林。
伴随着陈铜雀的愈加深入,盯着他的眼睛也开始增多,若是有修为高深的修士以内视之法望去,便可以看见几乎每棵巨树的后方都有一团团黑色的影子在蠕动,陈铜雀看不到,不代表他无法感知到那些畜生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这股杀气出于它们的本能,可以说是它们不会掩藏杀机,又或者说它们根本不需要。因为在这片树林中,它们根本没有天敌。
陈铜雀早年间曾经误闯进了幽夜林,里面那些东西都多恐怖他心知肚明,但奇怪的是从不与他同行的张猎户会突然出现,而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便让那些东西陡然间温顺下来,他那时候就在想这老张是不是过腻了万人敬仰跑这小村子躲清净的世外高人,所以这些年哪怕张猎户对他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他还是死皮赖脸的想要从这个打了一辈子的老猎人身上撬出点东西来,好在这老张虽然脾气不好,但乡里乡亲的指指点点还是让他有些疲于应付,也就不明不白的做了一个表面师傅,每天早上与陈铜雀一同进山,做给老乡们看罢了。
最开始在树林中凭空射来的一箭,陈铜雀猜测八成是老张又帮了他一把,至于他敢踏进张猎户那次之后明令禁止他再次进入的幽夜林,无非就是想赌看看老张这些年来猎物总是很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一直都在暗中保护自己,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会是什么大人物,母亲在世时也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亲是谁,从自己被卷入这场漩涡开始就已经没有了独善其身的可能,而自己也没有与这几个锦衣卫搏命的本事,那么唯一一条路就是将损失最小化,他不讨厌那个刁蛮任性的落难公主,也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既然进入幽夜林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那他就不会犹豫,毕竟,自己曾完完整整的走出过这片树林。
廖正桦领头的四个锦衣卫亦步亦趋,绣春刀早已出鞘,除非是真的走投无路,再有勇气的人也畏惧死亡,悍不畏死总得有一个不畏惧的理由。
魏抱柱眉头紧皱,早已不像在林外时的那般胸有成竹,这个林子让他有了真实的恐惧感,贪功冒进想要以小博大的廖正桦也有些两股战战,空中飘散着腐烂的泥腥味中间夹杂着淡淡的血腥让他更是有苦难言,他开始后悔没有听徐山鲍的劝说,在这些蛮荒之地,那些嗜血的怪兽可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有多勋贵。
夏侯礅一脸无所谓,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窝囊姐夫,让他有些诧异,这家伙的眼神为何没有一丝惊恐?旋即他便释怀,想必是本事不大,还没有察觉到这个林子的危险,但徐山鲍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为光火。
“一会儿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千万别回头,现在开始不要管公主的死活,回到京城马上去找你姐姐,然后然后带着她离开巴蜀。”徐山鲍声音很小,嘴唇几乎是附在夏侯礅的耳边,加之现场气氛紧张,所以廖c魏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夏侯礅什么脾气,哪里能够容忍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跑耳边来指手画脚的让他当逃兵,一言不发,手肘一抬就要把这个窝囊废解决掉,但他随即一阵惊愕,他最为自豪的力量竟然输给了柔弱的徐山鲍,只见他用一只枯如竹篙的手轻描淡写的压在自己手肘位置,神色轻松,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夏侯礅咦了一声,然后就感觉到一股柔顺却不可抵抗的力量将他拉退了几步,然后瘦弱如同一介书生的徐山鲍站在了他的前方,第一次发疯似的背对着他怒吼道:“滚。”
廖正桦与魏抱柱神色诧异的扭头看去,只见文质彬彬的徐山鲍右手虚捏狼毫,左手张开呈压纸状,一支虚幻的毛笔有如实质被他握在手中,凌空挥毫泼墨,在他身前,一个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古篆“诛”字一笔一笔凭空出现,随着字体的完善,徐山鲍的额头开始泌出大量汗珠,直到最后一笔成型,他终于承受不住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