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馆内一间客房里, 身着长衫, 脸戴面具的高大女子靠着桌子, 用银簪去拨亮了烛火。
她下方跪着一个人, 正是今日清平所见的美貌少年,他道:“统领, 属下今日见过那女孩了, 可惜她机灵的紧, 根本就没机会碰着她。后来我寻了个法子, 总算记下了她的脸。”
女子道:“此子如何?”
少年道:“好似琼州人士,我打听到她姓李,莫不是河西郡李氏?”
女子沉吟片刻,将那银簪插回头上, 道:“李氏族人有在昭邺么?”
“李氏长房四女在此处, 望海宴上她要我去服侍那位余小姐。”少年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道:“首领请看, 这便是那女孩的画像。”
女子取过画像展开, 微微摇头, 收拢放在一边,低声道:“八荒新家主已经离开离开贺州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前几日影卫在城中暗中搜寻,被我们的线人发现了,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倘若此子当真不是又似乎说不过去。”
少年抬起头, 道:“前几日姓余的身边未曾见过此人, 想来影卫找的就是她,否则如此大费周章,现在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呢。”
女子拈起画像,放在烛火上,不过顷刻,那纸就化作灰烬。她道:“此事无需插手了,我有种预感,再查下去,恐怕就难以收场了。”
少年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女子道:“有话就说罢。”
少年道:“是,属下只是在想,会不会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呢?”
他话音刚落,女子神色一动,忽然门外有人道:“说的有几分道理。”
少年大惊失色,女子却端坐在桌前,看似平静无比,实则手下剑已慢慢出鞘,门外的人道:“方才听两位在说事,略微有些走神了。险些忘了我家家主的吩咐了——”
拉门被打开一条缝,女子微微眯眼,剑已拔到一半,一个漆黑托盘上放着一壶酒,被推了进来,门又啪的一声被从外面关上了。
门外那人朗声道:“今夜月色正好,家主请二位试试这新酿的酒。以酬谢诸位近日所为,若是你们还想知道更多,家主说,她在闵州恭候大驾。”
少年用布裹了手,去将地上的托盘拉过来,而后打开壶盖轻轻扇了扇,嗅了嗅气味,低声道:“是酒。”
门外的人似乎已经走了,女子拎过酒壶,挑开盖子,一口饮尽,少年吃了一惊,道:“大人!您”
女子呵呵笑了笑,随手将那酒壶砸碎在地上,道:“无事,将人都召回来。”她一字一字从牙缝中逼出来,“原来我们竟是为他人做嫁!八荒家主,真是——”
铮的一声,少年只见满室剑光如电,待女子收剑之时,纸门轰然倒塌,她一身黑色劲装,目光冰冷,将剑收入鞘中。月光如水,照出一地狼藉,女子持剑踏着月色走出房间,她转头左右看了看,周遭空无一人,她喃喃道:“四海御守,八荒雷霆,真是好手段啊。”
陈珺半倚着栏杆,意兴阑珊的拎着一壶酒,道:“就这么走了?”
暗处的人恭声道:“想是离去了。”
她静静的看着碧空中那轮圆月,远处白塔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明光,与月色交相融辉映。寂静的夜晚,城中街道仍是灯火通明,灯火照亮一片茫茫夜色,她无不可惜道:“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了,还想请她喝酒呢。”
“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陈珺侧头微微一笑,摊开手掌,仿佛在抚摸月光,她道:“只怕她不敢再来了。”
清平一脸困顿的坐在马车上,随着颠簸起伏,时刻出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陈珺拿着一卷书翻了几页,而后再去看她,发现她已经贴着车厢壁睡着了。
“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