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阙空独自一人在房中,端看着新形态的四不像古镜。
这一次是面铜框凸面壁镜。
因何说是壁镜?因为镜子背部没有任何装饰花纹,是个毫无修饰的平面,装饰花纹都刻在镜子正面的外框。
外框是十个朵状方形,每个方形里有一个圆圈,圈内画有一帧画面,内容大概是基督蒙难,死而复生的过程。为何说“大概”?因为画面有些模糊,按照当时的工艺水平,不应该模糊到只看出个大概的人形。之所以能判断出绘画内容,多亏了当时程式化的制像习惯,从人物剪影和动作就已经能大略猜出这个图形的母题和所要表达的内容。
“那东西”被消灭的第二天,萨恩照例将这面镜子拿去分析,发现铜框竟是块天外陨铁,至于年代却不能确认。从铜镜材料上来看,下一站穿越之旅的地点无法预测。
至于这次的“时空之门”,阙空从镜子的外形倒还算是有些思路。
“这一次的形态很像《阿尔诺芬尼夫妇像》正中央那面镜子。”阙空自言自语道。
《阿尔诺芬尼夫妇像》是尼德兰画家扬·凡·艾克的著名画作。
这幅画之所以著名,原因有三。一来,凡·艾克兄弟为油画做了很大贡献,改进和完善了油画这种表现媒介。
油画,顾名思义是用油调和与溶解颜料,而不是鸡蛋蛋胶。比起蛋彩画,油画最主要的优点是色彩在画布上干得慢,适合多次修改和细部刻画,未干的颜料在画布上渐变融合,形成更为细腻逼真的画面效果,延续了尼德兰自中世纪以来的细密画传统。所以这幅画里的物品和细节都被细致描绘,无论是小狗的毛发,还是男子草帽的编织纹理都被事无巨细地描绘在画布上。
再来,是这幅画里的内容颇具争议。画面中男子牵着女子的手。男子身穿黑色松貂长袍,外披紫色天鹅绒,头戴草编平顶帽;女子穿着一席毛皮镶饰的绿羊毛长裙,头上戴着白色亚麻头巾。比较古怪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有人猜测这是一幅庆祝阿尔诺芬尼夫人怀孕的画像,但更多的人认为这是一幅结婚相。因为画面上摆放了许多带有结婚寓意的物品,比如象征忠诚的小狗,譬喻纯洁家庭生活的拖鞋。至于女子的大腹便便,在那个时代是一种流行装束。文艺复兴的女性不喜欢腹肌和人鱼线,她们甚至会在肚皮外刻意塞点东西;不这么做,好像还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然而这幅画最为人称道的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画面正中央的那面镜子。尼德兰画家们喜欢用镜子扩充自己画面的空间。比如昆汀·马西斯的《银钱兑换商夫妇》,只要你翻过文艺复兴的相关书籍,必定见过这幅画。画面中,商人利用一面凸镜观看来客,以防在自己转身或者背对客人的时候遭遇偷窃和不测。
而在凡·艾克的这幅画里,同样利用了镜子的映射作用拓展了表现空间。
镜中除了阿尔诺芬尼夫妇的后背,还有站在他们对面的人。镜子上方用富有装饰性的字体还写了一句话:“扬·凡·艾克在此”,也就是说镜子中面对这对夫妇的人应该就是画家扬·凡·艾克本人。
阙空曾在凡尔赛宫里,跟法国皇后聊起委拉斯凯兹的《宫娥》,那幅名画被称为西班牙的《蒙娜丽莎》,而画中同样出现过运用镜子扩张空间的手法。有人猜测,是受到《阿尔诺芬尼夫妇》的启发,因为按照史料记载,这幅画在后来流落到了西班牙,成为了西班牙皇室藏品。
四不像古镜的形态虽然与《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中央的镜子如出一辙,但绝对不是画作中镜子的原型。因为按照画中的比例,原型镜子的直径至少有50厘米,而阙空手中这枚的直径却不超过10厘米。
“扬·凡·艾克已经去世,看来我们需要去找阿尔诺芬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