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果然坚守了自己的誓言,毫无半分心动之念。初始胃液灼烧,胃似乎在吞噬着胃,坐卧难安,只能多喝水,但过了两日,只是毫无力气,四肢乏力,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脾气也变得焦躁,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无法思考。但始终,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不能吃人肉。
十七见十一神思涣散却始终不肯吃上一口,又气又急,大骂了他一顿迂腐,可是又伤心他恹恹昏昏c浑浑噩噩,怕他稍微支撑不住便要去了,故而,后面只是抚着他伤心堕泪,骂也骂不通c哄也哄不进。
第七日上,天复二年(902年)十二月初一。算下来十一已经12天没有吃东西,只是不停地喝水,解手都是廷谔扶着去c完全失了力气,连被窝都是冷的,令那廷谔不得不时常帮他搓着。
那十七似乎把眼泪都流了个干净,再也挤不出半滴来。看着床上的十一意识模糊,时不时地吐出“师父”“芸姨”“良玉”,有时又会喊着十七的名字。十七心内再无半点波澜,如枯木死灰一般,只是时不时地拂着十一的脸,为他洗脸c擦身c梳发,把自己的头埋在十一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一点一滴地看着那生命力从他身体里抽空出去。
令欢令姜虽是孩子,却也察觉出当下的氛围,偶尔呆呆在门口,不敢靠近,便久久在自己房中待着。
“姐姐,十一哥哥怎么了?”
“他要死了。”令欢说这话时,异常平静,与这个年纪不相匹配的平静。
“死是什么?”令姜一脸稚气地看着姐姐,充满了疑惑。
“死,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了,就跟爹娘一样。”令欢发着呆。
“姐姐,爹娘是什么?”
令欢看向令姜:雁眉过目,十足是父亲的眉眼,绛唇凝脂若银盘,缀出母亲的模样。她摸着妹妹的头发,忍不住难过:“令姜已经忘记爹和娘了吗?”说着,便嘤嘤地小声啜泣起来。
惨祸发生时,令姜才2岁半,距今已一年,她如何能记住?看到姐姐哭起来,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跟着嚎哭起来。
廷谔本就担心十一十七这里,却不想那边屋里传出了哭声,便跛足去照料,脸色并不好看。
十七从十一的胸口支起身来,看着那消瘦的脸庞c苍白的唇色,奄奄一息。她冁然一笑,笑容里无限怜爱又几多怅惘:“娘亲说,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许你死。等着我回来,一定要等着我回来。”说罢,又抱了抱十一,将脸贴在他颊上c厮磨了几下,决然起身,放下骨笛,带上七屠刀,出得门去。
在拔下门栓时,大声喊了一句:“廷谔,风大人杂,记得拴门c等我回来。如果我没回来,那你就将我的笛子与十一葬在一起。”
廷谔听得十七的话,抱着令姜冲出房来,可哪里还来得及?只看到一袭皂袍消失在巷曲尽头。他痴痴看着十七,忍不住流下泪来。
十七这一日走了几个坊,却都没有发现半点吃的,除了人肉。
她早有死志,决心去那高墙大院看看。先是去了周家,可是不过半月光景,发现早已物是人非,一片凋敝,院内几处白骨,没个人气,如遭逢了土匪贼寇,被抢得一干二净。
她不甘心,又过了个坊,发现这殷实富户人家要么早逃了,要么被抢。看来只能去那官家背景偷一偷了。正说着,过了几个巷曲,发现了一处高墙,墙比寻常人家还高一些,那墙上竟然还有瓷瓦碎片,想来这宅子的主人很是费心防贼了。
但,这年月,怕是心机如此深重c未雨绸缪之人,才会有余粮吧?念及此,十七毫不犹豫要攀墙试试,一探里面的究竟。毕竟,如果没有了粮食,十一必死,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十七个子在女人中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