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声息渐远,三人从草丛里钻出来,往驿道方向折返而去。
“真是难以想象。刚才夜落纥还是不可一世c尊贵的回鹘贡使,可现在却被抽着鞭子成为了身份卑微的奴隶。真是讽刺啊。”十七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这便是世事无常。”芸娘想起当年被劫,也是一个时辰内,命运发生了巨大了改变,从此故土难回c多舛多难,念及此,便叹了一口气。
十七伸手过去,拉了下母亲的手以作安慰,十一则忍住疼痛揽过芸娘的肩头,希望能给芸娘一点倚靠c温暖。
“正使翟让思是不是也在队伍里?”芸娘突然想起。
“应该是吧,看着身影,有一顶三叉冠在其中。”十一回道。
“可惜了,那么好一个人。”芸娘又叹了一次。这下,三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往回走。
这一路上,三人受尽了夜落纥的虐待折磨,浑身伤痛。唯一善待他们的,便是翟让思了。如果没有他,他们三人早就死在了路上。在三人看来,翟是大好的善人,只是可惜,并没有得到好报,一并落入这境地,被卖为奴了。
“翟让思大人即使被卖为奴,其实,也未必就此悲惨沦落。很早以前陪小姐读史,张骞c苏武,虽然被囚,但好歹一国使节,才华满腹,敌国可是百般招徕c许以高官厚禄呢。不论到哪里,明珠蒙尘也终究会发光的。”芸娘这么安慰道,只是后半句却没说出口——如果他们愿意变节侍奉新主的话。
十一十七听着芸娘所述,虽知是安慰,但也不无道理。而且,事已至此,他们除了往好处想,别无他法。一路上,十一默默地为翟诵经祝祷了一番。
前面奔命时,不觉竟然跑出老远,回来时,兼之疲惫,走了许久。好容易回到了驿道旁,尚未有人经过发现这等惨事:驿道上,尸横交错,血肉满地,一片狼藉。但全无党项人的尸体,想来,应该是被带走归族安葬了;而刀箭弓矢等,也被党项收拾一空。
三人看着这等场景c闻着腥膻的血气,心惊肉跳,但并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搜索捡拾一些有用物什。当时,已近三更,夜色飘忽,即使偶尔投射下来几簇清辉,也只是把满地鲜血c惨白的尸体照得格外瘆人。
他们努力避免踩到已经凝固的血泊c肠肚,在回鹘尸体上下摸索,归置可用之物。好容易在一些死状不那么可怖的尸体上搜了个遍,最后搜得:胡饼40多张,水袋两个,金创药膏两瓶,火折子3个,三张薄裘皮。
因为一路又是奔马又是行走,几人的靴子早就破了,芸娘让十一十七二人找几双好鞋子。十一身为男子,自然好找,只是芸娘与十七脚小些,便将一些回鹘人的衣服扯成布条垫在回鹘靴内c穿着,虽然还是有点大,但已经比之前的破靴好多了。
十七更是找到了看守他们的那几个侍卫。因为三人坐在宝箱车上c看守她们的侍卫便在旁骑行,党项人在密林发难时就把矛头指向了宝箱旁的这些侍卫们,所以,这几员侍卫无一例外一箭毙命。十七在他们身上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的笛子c十一的念珠和三人的衣物。
“这下物归原主了。喏,十一,你的念珠。”
十一用缠上了衣带的手掌接过念珠,站在这修罗场,念起超生经咒来。
四更天,芸娘c十七等着十一念完经c将念珠放进袍衫的袖袋里,三人沿着官道继续南下。回头去灵州?如何回得了头。
“娘亲,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这里离方渠不远,对,现在叫威州了。咱们先去那儿。不论怎样,不能在这崇山密林里待着,万一遇到猛兽,我们三个人都要命丧于此。”芸娘边走边答道,“对,咱们不能走在这官道上。万一有官兵路过,我们这幅打扮,又恰好这个时辰,估计,是要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