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骑行兽拉着黑而沉重的铁笼在嘈杂的街市上缓步前行,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车队,它们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铃铛,嘀零嘀零的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宣告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这样的颠簸已经持续了六天,长歌坐在拥挤铁笼的一角,蜷缩着的身体已经麻木。这六天里,她们除了喝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所有人都已经饿的眼冒金星,嘴巴酸涩,根本没有心思说话。
巨大的黑色麻布把铁笼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见天日,铁笼里臭气熏天,让人窒息。长歌坐在铁笼的一角,盘着腿,双手握着两个手指大小的铁柱,身体前倾,鼻子贴着黑布,艰难的闻着一丝新鲜的空气。
领头的大汉突然一声高呼,他猛烈的摇着手中的铜色摇铃,巨兽闻声停止了前进脚步,嘈杂的兽铃戛然而止,四周高声呼喝的声音渐渐变的清晰起来。
“天色将暗,今日就在这个地方落脚,值钱的东西卸下,我们去店里吃好喝好,明天继续赶路。”
领头的操着粗矿的嗓音噼里啪啦的吼着,紧接着是卸货箱子从铁笼上拖下来哐当哗啦的声响,沉闷的跑步声来回奔跑,厚重的呼吸声形如拉锯,外边好一会才重归宁静。
长歌将耳朵贴在笼子边上,提神的听着四周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声音。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撩起黑布的一角,低着头,艰难的往外瞅。
黑布揭开的瞬间,浓烈而熏人的酒气袭来,淡却了笼子里的汗酸馊味。酒味太烈,她呛的直咳嗽,身体虚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好一会。
许久未见光,她不敢过快睁眼,过了好一会,一股焦辣的烤肉味远远近近的刺激着味蕾,她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后,眼前的世界渐渐开始清晰起来。从长歌趴下来的角落往外看,只看见了骑行兽的一只大脚,其余的视线则被旁边巨大的树干遮挡着,白忙活。
然而转念细想,既然此处隐蔽,也就没有急着放下黑布,整个人趴在角落,贪婪的闻着外界清新的气息。
因为兽车车队过长,太占地方,便临时停在了大路一旁,离大汉落脚的普通客店有些远。这种巨大的骑行兽铁笼车本来就是权力的象征,平白放在这里也没人敢碰,何况如今铁笼里关着的还是些不值钱的下奴,没有人会为了几个低贱的下奴去做傻事。
空气中弥漫着形色各异的香气,长歌闭着眼,低浅的呼吸,认真的感受。饥饿让一切的香气带着致命的诱惑,刺激着大脑浮想联翩,好似眼前摆了盛宴,数不清的美食唾手可得。
四周依然纷纷繁繁,铁车里的人已经饿的忘我,她们以为离开了牢笼命运会不同,但目前的境遇沉重的告诉她们,生存几乎不可能,死亡也不会痛快,前路茫茫,唯无生路。
负责喂水的汉子懒散至极,不但懒,还没有记性。她们已经一天没有喝水,如今口干舌燥,咽口水都相当困难。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那个汉子吃饱喝足两袖清风,倒在人堆里呼呼大睡起来。
她们已经绝望了,三三两两依偎着,饿的滋味不好受,饿极了又累又困也睡不着,只能闭着干涩的眼皮,痛苦的等待着。
四周渐渐的变的安静,只有墙角嘤嘤嘶嗦的声音不绝于耳。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飘过,她摇晃着身体,伸手去撩黑布,只是刹那,一声闷响,她的手背疼痛入骨,抽回来的时候上边还插着一把小型飞刀。
她疼的嘤嘤抽泣,低着头咬牙坚忍,根本没有勇气把飞刀从手背上拔下来。真见鬼了,平白无故遇上一个缺心眼的混蛋。
长歌的抽泣很快就引起了注意,不知是谁突然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发光体举在半空,借着微弱的光,众人惶恐不安的彼此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