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往事，老人家浑浊的眼睛里忽然神采奕奕。

    过去那些记忆泛黄，顾姜隐隐约约只记得几个片段了，说来也奇怪，顾姜连二奶奶的脸都快不记得了，但还能记得她家的橘子闻起来香香甜甜。

    顾姜放下筷子，问道：“奶奶，要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吗？”

    顾奶奶沉默了一会儿，笑开，“买什么呀，她估计也都吃不动了吧，去看看，看看人就好。”

    年纪大了以后，对身边的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的心态，叶子落了，秋风一起，就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吃完饭，顾姜在网上买了票，帮着奶奶收拾了几件衣服，两个人坐公交车去火车站。

    车上全是赶着过年回家的人，各式各样的口音，挤挤挨挨的车厢，顾姜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声，突然有了种过年的真实感。

    车子要开了，慢吞吞上来个孕妇，没买到坐票，扶着车把手艰难的站着。

    顾姜把人带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女人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跟顾姜说谢谢，顾姜摇摇头说：“没事，我们下一站就下了。”

    顾姜把包放到头顶的储物架，挨着奶奶站好，兜里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顾姜掏出来手机，蔚玛丽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蔚蓝的天和海，阳光和煦，细瘦的少女穿着亮色的泳衣，冲着镜头咧嘴笑着，顾姜也跟着翘起了嘴角。

    “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顾姜把手机递给奶奶，“我朋友，跟她父母去海南过年了，给我发了张照片。“

    顾奶奶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笑起来，“这丫头看着讨喜。“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停下，顾姜扶着奶奶下车，顾姜依稀记得车站出口有一排卖早点的小摊如今全部变成了连锁店。

    两个人上了公交，周边的景色水一样缓缓的滑过去，顾姜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偏头去看奶奶，发现老人家正专心的看着窗外。

    “唉，老啦，以前还能带着你回来看看，现在没人陪着我我都找不回来了。“

    老人家把手从扶手上拿下来，感叹着时间的流逝。

    顾姜握住奶奶的手，摩挲着枯瘦的手背，垂着眼道：“奶奶，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回来，日子还长着呢。“

    顾奶奶笑的眉眼弯弯，“恩，奶奶要活到一百岁，到时候带着小重孙回来。“

    下了公交，再走一段，穿过一排水泥白墙，就到了记忆里的小院，小院门口贴着春联，二奶奶正在里头晒太阳，阳光斑驳的撒在小院里。

    顾奶奶快步走进小院，叫一声：“我的老姐姐！“

    老人家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清来人，赶紧迎上来，“阿香，你来啦！我昨晚还梦着你呢，梦到我俩小时候一起去地里偷李叔的地瓜。“

    阿香是顾奶奶的小名，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顾奶奶掩嘴好笑，”你看我孙女都这么大了，说出来让孩子笑话。“

    顾姜在一旁听着，笑起来，叫一声：“二奶奶。“

    老人家拉住顾姜的手上下打量，点点头，“这孩子生的好啊，像他爸爸。“

    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赶紧拉着两人往屋里走，“走，跟我去屋里坐，屋里暖和，我今年也买了好多橘子，年年盼着你们来吃，年年都不来。“

    屋里的陈设和许多年前一样，三个人围着火炉坐下来，二奶奶进屋端了一大盘橘子放到顾姜面前，顾姜拿起来一个闻了闻，还是记忆里的那股子清甜。

    扒了一瓣塞进嘴里，酸涩冲上味蕾，顾姜捂住腮帮子，忍不住好奇，小时候怎么就一点不觉得酸呢。

    屋里烧着火炉，关上门，暖烘烘的，顾姜被烤的有点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