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感到此事事关重大,都在思量对策,半天没有出声。还是高炽沉不住气,说:“大师,此等人绝非善类,恐对二弟下手,应速告知二弟。”道衍说:“世子爷勿急,情况不明,不能贸然行事。是高阳王爷之敌还是友,且做观察,确实是敌,告诉高阳王爷,若是友”沉吟不语。世子道:“友?既然是友,岂能如此诡秘,望大师指点。”
道衍又沉吟片刻道:“也罢,老衲与王爷风云际会,得遇明主,又遇世子爷,也是老僧前世造化,今儿个坦诚相告。世子爷宅心仁厚,从不虑不虞之事。老僧早有耳闻,二王爷招贤纳士,当然是为父王出力,但王爷并不知情,世子爷想必也不知道,若此时告知,定会兄弟猜忌,反为不美。”
道衍说的再含蓄,高炽再愚笨,也明白了大师的意思,朱高煦所谓的招贤纳士,其实在蓄养亡命,招纳死士。父王和他当然不知道,但这次不像是友。于是说道:“大师智虑过人,实在令人敬佩,此番看来,不似友人,倘若是敌,二弟不知,岂不大祸临头。”道衍说:“世子爷所虑极是,当下之计,先不告诉郡王爷,更不能为此小事请示王爷,一是扰到王爷思路,二是书信往来,尚需时日,远水难救近火。先不要声张,让张辅安排人在高阳郡王府四周暗中巡视。找机会拿住客栈中的一个拷问,再做道理。”
腊月二十六早晨,朱高炽和道衍刚到中殿,张辅就来报告:“柳家客栈先后来了十一人,都是一伙的。有一个人是北平人,每天回家去住,已经侦知住处,请世子爷示下。”
道衍说:“张辅,你亲自去他家,好言抚慰,问清原委。看得出他们原来互相并不认识,如果知道有北平人,也犯不上和店主打听郡王住址。”朱高炽道:“大师,似有不妥,还是学生去吧,也好便宜行事。”道衍点点头,于是朱高炽和护卫们秀才打扮,到了这家附近,这时还早,许多店铺还未开板。幸好张辅在那找到一个茶馆,定了一间雅室。朱高炽走了进去。不一刻,张辅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身短打扮,瓦楞帽,遮着两耳,手里拿着一个大包,看样子去置办年货回来。朱高炽站起来让座。来人看世子虽是秀才打扮,但微胖高大的身材,举手投足有着高贵的气度,说话和气,看着面善,想不起何时见过,满腹狐疑,也不敢怠慢,行了礼,道:“我与解元(对秀才敬称)不熟,不知尊下何人。”世子让座后,道出身份。来人离座,扑通跪下:“原来是世子爷,怪道这么眼熟,草民姓徐,人叫我徐大。永丰米行一事,全城都感谢世子爷,今日看到世子爷,确实是慈眉善目,燕王殿下三个儿子,心肠都不一样啊!”张辅早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听他信口雌黄,大喝一声:“住口,世子爷好心对你,你却对世子爷家人褒贬。”
朱高炽制止了张辅。和他拉一下家常。徐大家有老母亲,已近七十,有一弟弟徐二,前些日子战死了。世子道:“原来是国恤之家,请问如何战死?”徐大坐到椅子上,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似的,哽咽道:“小人二弟是北平燕山左卫的,燕王自治北平,他被官军拉走,到了雄县。燕王殿下爱民如子,北平人都念他的好,燕王打到雄县,小人二弟投降了,可恨朱高煦,”停了一下,看一眼世子和张辅,没有搭话,大着胆接着说:“可恨高阳郡王朱高煦,对降兵说每人发钞五贯,遣散回家,集中一起,全部用箭射死了。将近一万人呀。有逃出来的告诉了家人,都知道了。过年了,家母思念儿子,哎,不说了,世子爷应该明白小人讲的这些。世子爷一亮明身份,小人就知道事情败了。何去何从,听世子爷发落,绝无二话。”世子听后,既惊诧c痛心,又欣赏这个徐大,市井之人而知大义,难得,示意一下张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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