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有点凉,贵瑜县唯一的“五星级”酒店里,江远醒了。
他轻轻掰开身上八爪鱼一样的张倩,悄悄起床。
整个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啤酒酒瓶和女人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才从一只高跟鞋下找到裤子,几万块的衣服就像地摊货一样皱皱巴巴。
“你这就要走?”
江远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张倩已经醒了,正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江远有点尴尬,索性大大方方地穿上衣服,笑道:
“把你吵醒了?本来还想让你多睡会呢。”
张倩咬咬嘴唇,把头埋进被窝里,过了一会又伸出来,鼓足勇气道:
“可不可以不要走?”
江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倩。
她的眼里似乎有水花在闪烁。
动真情了?
江远的心突然有点软。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那个破旧出租房里的疯狂一夜,以及第二天的不告而别和写着“小狼狗”的白丝袜。
是啊,哪有真情呢?
自己不帅没钱的时候,她就可以轻松放手。
自己变帅开奔驰的时候,她就动了真情?
真情可真是廉价啊!
江远自嘲地笑笑。
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好好吸收何璐的教训!
江远脸上的怜悯一闪而逝,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吐出了人生前20年的所有。
他微笑着站起身,英俊的五官在朝阳中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强壮的身躯犹如在人间行走的太阳神。
但不知为何,张倩感到的却是彻骨的寒冷。
他抚摸着张倩的秀发道:
“乖,别瞎想!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嘭!
门关上了。
上午九点,虹华厂门口人山人海。
上千人挤在不大的空地上,排着九曲十八弯的队伍,接受着太阳的暴晒,把工厂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粗壮的年轻小伙站在一个小桌子上,拿着电喇叭大喊:
“所有人排队,插队的一律不予录用。”
“没有在大厂干过的都回去吧,这次只招熟手!100个!月薪5000起,分红奖金另算。”
“你!就说你呢!看什么看,再乱挤就滚蛋!”
“保安部!保安部招10个25岁以下的年轻人,结过婚的优先!”
场地边的树荫下,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蹲在地上抽烟。
一个个要么头发染成鲜艳的颜色,要么打着赤膊露出身上水平极差的刺青,句句不离生殖器,不时还朝地上吐出一口黏痰,就差在脑门上写几个字:我是流氓。
一个黄毛蹲在一个壮汉旁边,眼角被打得乌青,献媚地说道:
“飞哥,那包国宝烟就是在这家厂门口得的。喏,当时给我烟的就是那个年轻人。”黄毛指着人群中的王磊道。
壮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正是黄毛的那个国宝烟,得意洋洋地咬出一根,黄毛慌忙给他点着。
壮汉道:
“外地人?”
黄毛连忙点点头:
“外地口音,这个年轻人不清楚,当时还有另外一个长得跟明星一样的年轻人,带着一点川省口音,应该是老板,这个年轻人就是个干活的。”
壮汉深吸了一口烟,劣质香烟味无比刺鼻,他却爽得直眯眼:
“踏马的外地老板好啊!玛德,这么久了,终于又有工厂开业了。走,人家招工,我们去讨点彩头。”
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站起来,打闹着走过去。
看见这几个混混过来,人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