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丫头, 你的钗冠带歪了。”

    “素衣丫头把脂粉多抹一些，别听你家小姐的, 今日是新娘子，一辈子可就这么一遭, 如何也都是要最美的。”

    “耳珰选那副玛瑙的，谁家新娘子戴那煞白的颜色，都说了让你别听她的, 腮边胭脂多抹一些, 右边眉毛比左边低, 你这丫头, 怎么笨手笨脚的。”

    舒攸宁的小屋内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全府上下的丫鬟都挤在了她的听风楼中，舒老夫人亲自坐镇, 正指挥着素衣和云静给舒攸宁上妆。

    铜镜里倒映出了一个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舒攸宁似是有些不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要出嫁了。

    遥想前世, 她那几近寒酸的婚礼连现在一半的热闹都不曾有。

    舒老夫人那时早已过世，舒镇南和舒言白都不满意她的婚事，虽陪了许多嫁妆也为她送了嫁，可她只是风归珩的侧妃，没有大礼也没有什么仪式, 一顶小轿从侧门进府, 几桌酒席招待了舒家人, 便算成了。

    而真正留下吃了酒席的，也不过就舒言朗一人，她曾经是恨了父亲和大哥的无情，却不知道父亲和大哥在她走后对坐家中默默垂泪的模样。

    眼眶有些湿润，舒攸宁连忙抬头向上看去，前世终究过去，她如今已是新生，再也不该想起从前的事，她如今有了风归离，便只有幸福。

    “出嫁了。”一切收拾停当，舒老夫人握了舒攸宁的手，喉头有些酸。

    舒攸宁刚出生时干瘦黝黑，老夫人点着舒镇南的头骂人，叹这唯一的一个女孩居然像了他爹，那时她便有些愁，这样的样貌若是长成了，将来许就难找人家，不过有着将军府的门楣，换个人品好些身世差些的年轻人大约也不是问题。

    谁知这丫头竟是个争气的，一年年长起来，容貌越来越往她娘亲身上靠，待到今日，已是倾国倾城。

    老夫人摸过舒攸宁的长发，少女时的发辫已经消失不见，替代的是华贵优雅的盘发，一整套的行头都是萧临意当年出嫁时用过的，自陛下降旨定了婚期，老夫人便全找了出来，请了人略作修改，典雅非凡，也略略弥补了萧临意不能亲身送女儿出嫁的遗憾。

    “小姐，要不要吃些东西，听说这一整日都不能进食的，趁现在还有些空闲，奴婢要不给您准备些吃食？”素衣收拾好了手头的物件，回身对舒攸宁道。

    舒攸宁瞧了瞧刚涂好的口脂，有些犹豫，“这妆刚上好，若是脏了，你们还要重新涂。”

    “不妨事，奴婢喂您。”小厨房中有风清容昨夜特意吩咐准备下的点心，此时已被采薇端进了屋，素衣心细，用筷子一点点拨开，一小点点地慢慢喂进了舒攸宁口中。

    老夫人见状轻轻笑了笑，“你带这丫头一道过去，我倒是能放心了。”

    舒攸宁吃着东西并未言语，柳氏这两世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便是将素衣送到了自己身边。

    一餐饭吃完，蜜蜡的唇脂上还是沾了不少碎屑，好在时辰尚早，素衣赶忙替她擦拭干净补过一遍，脂粉稍淡反倒让舒攸宁显得有生气了些，舒老夫人看着也很是满意。

    天已大亮，舒攸宁也装扮得当，她坐回了喜床，老夫人将一颗红透的苹果塞进了她手中，略略叮嘱几句便出了门，这时才见风清容悄悄从侧门走了进来，见到她便先拱了拱手。

    “恭喜恭喜，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大喜的日子，风清容也着了玫红色的衣衫。

    “半天不见你人，到现在才过来。”

    “你这屋子刚才定是忙得一团乱，我进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一个不留神再耽误了你什么事，表哥只怕要将我沉了护城河。”风清容乐呵呵笑道。

    “你这张嘴，什么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