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娘被巧玉扶走之后, 攸宁陪着舒镇南在院中静坐了良久, 舒镇南一下下轻轻摸着女儿的鬓发, 忍不住长长短短地叹着气, 若是萧临意还在人间,怕就不会有眼前这一桩事了。
舒攸宁听到父亲的叹息声, 便仰头问道:“爹爹可还在生气?”
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让舒镇南心中一暖, 她的性子细腻敏感, 与萧临意相似, 面目也很相似,折让舒镇南心中的眷念之情又多了几分。
萧临意当年刚嫁给他的时候,比攸宁大不了几岁,她读过许多书却不死板沉闷, 反而活泼可爱, 思维也很跳脱灵动,那几年他只觉得天是朗的, 地是阔的, 无一处不舒心。
后来他被柳静娘诓骗, 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柳静娘怀上了舒攸歌,他被逼无奈将她带回了舒家,那是他头一次见着萧临意落泪,心头的那份愧悔无法用言语描述。
可最后萧临意还是哄着母亲接纳了柳氏, 在母亲不允许柳氏进门的时候, 替她请了帝都最好的产婆接生, 还亲手为舒攸歌做了许多小衣裳。
舒镇南想想萧临意是如何对攸歌的,再看看如今柳静娘又是如何待攸宁的,两相对比,他心里便觉得凉透了,人心啊人心,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萧临意了。
她走了之后,整个将军府便空落了下来,他回到家中只觉得无一处不冷,索性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军务上。
最初那两年,他不敢回家,甚至不敢见三个孩子,他请旨出征,他用各种借口逃避这个没有了萧临意的家,以至于忽略了她留给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他们的这三个孩子。
“爹爹对不起你们。”舒镇南轻轻地开口,带着满腔的温柔和歉意。
这样的表情让攸宁觉得十分刺眼,她猛地扎进了舒镇南怀中,闷声道:“不怪爹爹,都是柳氏乖张,怎能赖在爹爹头上。”
“不止这一桩事,从前的许多事,爹爹都对不住你们。”
舒攸宁抬了头,一时没想明白父亲指的是什么。
“柳氏那边,我要仔细想想,但定会给她重处,你等下要代爹爹向你大嫂致歉。”
“爹爹言重了,这本也不该是爹爹的过错,再说大嫂最是通情达理不过,也不会埋怨您的。”
舒镇南点了点头,站起了身,“你去陪你大嫂说说话吧,爹爹还有军务要忙。”
“爹爹慢走。”
舒攸宁福身一礼,送走了舒镇南,转身急急地奔向了林婉然的屋子,她还记挂着拂秋脸上的伤,拂秋今年也就十五六岁,脸上要是落下这么长的疤,只怕将来不好嫁人了。
拂秋面上的血痕已经肿胀了起来,蜿蜒像蜈蚣一样爬在俏嫩的脸上,舒攸宁和林婉然看得是心惊肉跳,拂秋也是止不住地啜泣,她进屋时已经从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的样貌,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完了。
“就不该那么轻轻饶了她。”舒攸宁抬了抬手轻抚在拂秋的面上,刚沾到皮肉便听得她吃痛吸气的声音,吓得攸宁连忙收了手,只恨恨地说道。
林婉然虽有些不平,但眸色却十分黯淡,“她到底是这府里的姨娘,总不能一纸诉状将她告到衙门去,府里的脸面还是要的。”
“嫂嫂放心,爹爹临走时说了,对她定会有重处,若是爹爹念着点情分轻了手,我也是不会饶过她的。”
“一个屋檐下住着,还是不要撕破脸罢。”林婉然拉过了攸宁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今天帮了我,我心里感激,但我本意却不想拖你下水,你大哥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不会再让你插手这事的。”
“我大哥不知道柳静娘向你索要嫁妆?”
“我本不想告诉他的,可如今闹成这样子,只怕是瞒不住了。”林婉然轻轻叹了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