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朗应了攸宁的话,留在庙里陪祖母吃顿晚饭,舒老夫人一年中有半年都住在灵应寺中,舒言朗也是好久没见到祖母,心中是十分挂念,不过这份孝顺的心开席没多久之后便消散了大半。
舒老夫人的拐棍再一次敲在舒言朗小腿上时,他终于忍不住了,闷声埋怨道:“祖母,您老敲打我做什么?”
“你这吃相,你父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舒言朗胡乱地抹了下嘴,嘴角边的确沾了几粒米饭,他小声道:“能吃饱了就是了,吃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老夫人一眼睛瞪过去,舒言朗赶忙闭了嘴,低头接着吃了起来,刚举起筷子,老夫人的拐棍又一次敲在了他腿上,舒言朗险些蹦起来,哀声道:“这次又是为何?”
“脊背要挺直。”
“您怎么不说说宁丫头,您看她”
舒言朗话没说完便被惊住,他烦闷间本想拖攸宁下水,却意外地发现攸宁吃相温婉,桌子上和盘子中那叫一个干净,舒言朗的眼珠差点都掉在地上,这还是那个满嘴是油,一手一个鸡腿的妹妹吗?
“你要是有宁丫头一半的乖巧,你爹和祖母也不用操心了。”舒老夫人说着,又是一拐杖敲在了舒言朗腿上。
舒攸宁挂着优雅地笑容看着她二哥,舒言朗认命地挺直了脊背,小心地夹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万般难受地结束了这顿要命的晚餐。
舒老夫人也许是真的上了年纪,人一多便觉得吵得耳朵嗡嗡响,吃过饭勉强陪两个小辈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乏累,攸宁很有眼色,回身便吩咐云静铺床,拉着舒言朗走出了祖母的房间。
舒言朗长长地吸了口气,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他只觉得要感动地哭出来,“可憋死我了。”
舒攸宁知道他不受拘束,对祖母规定的条条框框很难适应,于是笑道:“我从前竟不知道,二哥心底里居然这么孝顺祖母。”
“你别笑我,也就是祖母,若换成旁人,我宁可饿上一顿也不能听这唠叨。”
“哥哥这般不受管束,等将来有了嫂嫂,还不得天天吵架,大哥跟林家小姐有娃娃亲,过了年便会成亲,接下来就轮到二哥了,到时我定要劝父亲给你寻个厉害点的女子,像林家小姐那样温柔的女子可管不住你。”
“大小姐,你可行行好,爹给大哥办完了婚事,一时半会儿应该想不起我来,你可别去提这个醒,我一个人过的挺自在的。”
舒攸宁笑了笑没有接话,前一世舒言朗直到最后身死也没有成婚,而大哥和大嫂的幼子在抄家时才刚满周岁,全府男丁尽数处斩,一个小孩子应该也保不下来,攸宁依稀记得那是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极了大哥。
这些,都是她的罪孽,也是她重活一世该还的债。
“就送到这儿吧,庙里不比家里,让你那个笨丫鬟多给你铺床被子。”舒言朗想了想,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攸宁披上,“夜里风凉,早点回去睡吧,再往前走就能闻到燃香的味道了。”
“知道了,二哥路上小心。”攸宁很听话地停了步子,小声嘱咐道。
舒言朗把头一仰,转身大踏步走远,头也不回地给攸宁摆了摆手。
送走了舒言朗,攸宁回身往自己院中走去,路过长公主的院落时,她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看,没有风归离也没有风归珩的影子,只有守夜的侍女和仆从脚步轻轻地走着,攸宁收回眼神,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舒小姐。”
身后有喊声传来,攸宁回头,风归离长身玉立站在月光下,白衣黑发,黑曜石般澄亮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不防备地想要深陷进去。
“郡王爷。”攸宁克制住自己的心神,微微一礼。
风归离也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