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则没有第一时间追问苏闲的发现是什么, 而是望向钟云从, 鼻侧深刻的纹路微微收紧:“看来, 你们这一次的查探并不顺利是不是没什么发现?”
两个人俱是一惊, 苏闲愈发地怀疑起来:“您是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宗局长一声嗤笑,“看你们俩这灰头土脸的模样, 以及要是真有了什么发现, 你至于再冒着风险回去检查一次吗?”
苏闲无言以对,钟云从诚心地竖起了大拇指:“您真聪明, 难怪能当局长。”
他不太入流的马屁显然并没有取悦宗局长,后者重重哼了一声,语气不太好地催促苏闲:“行了, 该你说了。”
“朱慈的头皮上有一圈明显的疤痕, 看起来是手术切口愈合之后的疤痕。”
苏闲说着瞅了一眼自家领导,试探地问道:“她进行过开颅手术之类的?”
宗正则连头都懒得点, 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苏闲假装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继续提问:“为什么?她得病了?”
宗正则瞟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我要是不老老实实告诉你, 下回你是不是要带上你那个医生朋友偷溜进来,当场把她的脑袋剖开探探究竟?”
闻言,钟云从哑然失笑, 心说这局长说话还怪刻薄的, 不过他跟着觑了一眼某人, 这事他倒是真干得出来。
苏闲对于那两个人或明或暗的调侃视而不见, 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宗正则:“那您跟我说一声不就成了?”
宗局长摇摇头:“我总有一天要被你烦死。”
抱怨完之后总算透露了一二:“我们查过,她在一年前检查出颅内生了恶性肿瘤,于九个月前进行了一场脑部手术。那场手术中,她切除了一部分的脑组织。”
苏闲与钟云从面面相觑,都错愕非常,钟云从目光一凝,沉声发问:“莫非她的记忆缺失,跟这场手术有关?”
“我不能确定。”宗正则的回答模棱两可,“不过那场手术的确为她带来了巨大的后遗症——你们都知道,脑科手术的风险非常大,而朱慈,她在手术后便半身不遂,无法行走,同时失明失语,性格大变,记忆也不再连贯完整。”
苏闲倒吸一口冷气,钟云从侧过脸盯着他,低声道:“脑科手术确实并发症很多,我们家以前有个亲戚,一开始是别的地方长了肿瘤,后来转移到脑子里,家里人一咬牙选了手术治疗,结果最后肿瘤没切干净,眼睛倒是看不见了说是切肿瘤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哪块组织来着。”
事已至此,苏闲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接受这个接受了,要是朱慈死后被开颅,他还能怀疑一下有人搞鬼,将近一年前做的手术,总不能是治管局的人逼着她切脑子吧?
他朝宗正则那边看了一眼,不曾想,后者的视线也正好对着他,目光这么一接,苏闲登时就有些抬不起头了,他垂下眼,臊眉耷眼地道歉:“对不起。”
他终于跟钟云从有了共鸣——忙活了半个晚上,啥都没忙出来,估计还得挨顿训,身体力行地解释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涵义。
“不好意思,不接受。”宗正则冷冷地一牵嘴角,“所以,赶紧从我面前滚蛋!”
苏闲很吃惊: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钟云从也很吃惊:不打断他腿了?雷声大雨点小啊?还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回去写份检讨给我,不少于五千字。”宗局长赶苍蝇似的一挥手,“滚吧!”
钟云从隐约记起,苏闲好像也这么惩罚过项羽,啧啧,还真是师承一脉啊。
他赶紧观察苏闲的脸色,可惜后者的表情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精彩,反而相当平静,他朝着宗正则一欠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