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市郊的路上, 方芸又递给李树森一块湿巾, 李树森哼哼着,胡乱擦了下嘴边渗出的血,恼怒地骂道:“苏皖这个臭娘们, 我不弄死她我就不姓李!”
“你们怎么回事?”方芸假装不知,露出一副又胆怯又吃醋的模样问他。
“那臭娘们跑来想勾引我, 让我捧她, 我骂了她几句,她就动手打人。”李树森随口编着谎话, 突然又生起气来, 粗声粗气地说,“不是让你报警吗?人呢?赶紧把那臭娘们抓起来!”
“已经报警了, 警察应该过去了。”方芸的半边身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露出了一抹冷笑。这个无耻又无能的男人竟然是她当初千挑万选挑中的?她真是瞎了眼又瞎了心!
“你怎么不留在那里处理?跟着我干嘛?让秘书来医院照顾我就行。”李树森掏出手机想给秘书打电话,但无论他怎么按,手机都毫无反应, 他又气又急,甩手把手机摔在了地上,骂道, “他妈的什么破玩意儿,赶在这时候死机!”
“别急, 待会儿找人看看怎么回事, 你着急的话先用我的。”方芸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李树森戒备地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接, 只说:“那你赶紧让人看看。”
“好。”方芸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毫无破绽的表情,心中感慨万千。李树森的手机此刻正在她的手包里,关机抠了电池,任谁也找不到他,而他拿着的,正是她趁他转账时换给他的坏手机。看来苦难的确是最好的老师,这才几天的功夫,骗人这一套她已经做的炉火纯青。
车子开进医院,一整套检查之后,确认鼻子和嘴巴只是外伤,而小腿骨却有轻微骨裂,需要支架固定,短期内不宜移动。李树森一拿到结果,立刻又破口大骂起来,连声嚷嚷要把苏皖送进监狱。
不久,护士来挂上了输液瓶,方芸又取来一堆药,倒了一杯温水,仔细按着药单分好了种类,送到李树森面前。
李树森就着她的手吞下,很快,睡意扑面袭来,李树森头一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几片强效安眠药,足够他今天人事不知,晕晕乎乎地躺到明天上午。
方芸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跟着关上了门。
“看着他,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如果他醒了就立刻通知我,八点一到,不管他是睡是醒,直接抬上车送去九鑫总部。”她向门口的保镖吩咐。
数分钟后,来时那辆车拉着她,送回了方新科的大宅。
这一晚,方家大宅的灯一直亮着。
这一晚,苏皖房间的灯一直不曾亮过,虽然她辗转反侧,未曾入眠。
半夜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煎熬,走到窗前偷偷掀开了窗帘的一角——路灯下的长凳上,陆嘉行垂头坐着,不知是醒是睡。
苏皖捂住嘴,喉间逸出低低的一声呜咽。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这会让她上瘾,会让她沉沦,会让她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她不能,亦不敢放任自己去感受,更不该给予他任何回应,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疼?为什么,她那么想哭?
她低着头,任由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在灰蓝的窗帘上,心中一片绝望。那个男人就再软弱一次吧,等明天,她会让他知难而退,让两个人的关系退回到安全的距离,这样对他,对她,都是最好的结果吧。
星子渐渐黯淡,天际慢慢透出青白色,这令人不安的一夜,终归是要过去了。
晨练的人声惊醒了陆嘉行,他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朝苏皖的住处看去,那里依旧静悄悄的,她似乎还没有起床。
陆嘉行疲惫地站起身来,一转头时,他愣住了,苏皖就在不远处站着,默默地看他。
“你起来了?”陆嘉行不由自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