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机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毛病:
怕痒。
无论是呵他还是挠他,都怕。一痒起来话都不会说了,舌头捋不直,经也不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得在嘴里打结半天。
结果念出口就成了磕磕绊绊的,“阿,阿,弥陀,陀佛。”
若是常人,痒得难耐了大不了乐呵几声,打几个滚儿,那也就过去了。
可灵机不同。
老和尚时长叮嘱,出家人万不可喜形于色,这有损他们僧侣庄严稳重的形象,试想,若是一个和尚端着钵盂,拄着手杖,嬉皮笑脸地一蹦二丈高,一边儿跟人勾肩搭背一边儿高喊着,“乡亲们,贫僧来捉妖啦!”
估计乡亲们会直接把那泼和尚当成妖精变得给活捉了,这像什么话。
在这世上,和尚一词,好歹曾经也是个尊称,他们靠的是降妖除魔的一手真本事,外加禁欲庄重的假脸面,可不是随便来个种田的糙汉子,剃个光头,端个钵盂,就能吃这碗饭的。
他的小徒儿灵机天资甚高,但是,自从知道灵机这小结巴的毛病之后
老和尚就开始愁的慌,愁得直薅胡子,其一吧,他既担心他这小徒儿将来不够稳妥,其二吧,他又担心灵机因这结巴的小毛病而自卑。
这小徒儿,难办。
终于,在他成功地把自个的下巴薅秃之前,他琢磨透了。
按老和尚的话来说,这痒起来就结巴的毛病,根本算不得什么毛病,便如同灵机眉间的那颗朱砂痣一般,乃天赐,是与生俱来的,叫什么来着
天赋异禀。
生来便是如此,你有我无,世人皆无,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嘿嘿嘿就是天赋异禀。
这不丢人,也勿须自卑。
和尚庙里,鸡鸣晨课,老和尚座下的七名弟子按着个头次序一字排开。
老和尚道:“报法号!”
大师兄:“灵一!”
二师兄:“灵二!”
三师兄:“灵三!”
四师兄:“灵四!”
五师兄:“灵五!”
六师兄:“灵六!”
小小灵机:“灵!灵!师傅,我还没法号。”
老和尚笑的慈眉善目。
大师兄提议道:“小师弟不如就叫灵七吧!”
小小灵机觉得没什么不妥,老和尚却摇了摇头,他摸着下巴上仅剩的几根花白老胡子,抬头瞄了眼东边云层里犹抱琵琶的暖阳,将放的金光刺得他老眼一花。
老和尚依旧保持着微笑。
七个小秃驴齐刷刷地顺着老和尚的目光抬头,东边云层里,他们所瞧的天空,晨光微熹。
老和尚道:“机。”
老大至老六异口同声道:“灵机?”
老和尚笑而不语。
小小灵机:“师傅,师傅,什么是机?”
“天地大数,暗藏玄机,机者,天赋灵机也。”老和尚继续道,“天机不可泄露,其余的,你日后便知晓了。”
“哦。”小小灵机朝老和尚一揖,“徒儿灵机受教了。”
老和尚:“”
为了今日的晨课,老和尚很是准备了一套说词,他想着灵机这小娃娃毕竟年纪小,好奇心旺,他只要先故弄玄虚地卖一个关子,而后在小徒儿的追问下,便可抛砖引玉把那“天机”给顺理成章地泄了。
谁知他这小徒儿灵机,年岁虽小,心智却不似一般的小驴犊子。
他竟然说
“哦。”
完全没带好奇的。
老和尚的一番说词就这么卡壳了,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把那“天机”给泄一泄,他在禅房后找到他的小徒儿,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