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莲花峰那座门前匾额上刻着‘若水’二字的庭院里,院子主人赵白莲注定会是极其繁忙的一天,比如在早间刚刚跨入辰时左右,他的小院便迎来了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
在这名男子的脸上,蒙有一块青色粗布,使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唯有那双露出来的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依稀可以让人看出,他应该不是那种善于隐匿在黑暗中的死士,或者刺客之流,而是一位极为沉稳的人。但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为何此刻会穿着这身令人戒备心十足的夜行衣,在眼前这位有史以来,以花甲岁数就接手了整个莲花宗的中年男人面前,他依旧只能正襟危坐。
熟悉赵白莲的人都知道,他身上的气场并不强势,甚至他气质儒雅,倒像个私塾中的教书先生。
青衣男子坐下后,才恭敬说道:“宗主,属下已经得知,此次百山春猎与以往大不相同,那边甚至还不惜拿出镇宗之物,也要换取进入我派七星墩的修行名额,若我派弟子在此次的春猎上再次失利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白莲闻言,锁了锁眉,不由叹了口气道:“这才过去五十年的时间,如此迫不及待就要打七星墩的主意,他们未免也太不沉不住气了些。”
蒙面男子对此,不敢胡乱接话。
片刻后,赵白莲尽量对他露出一丝轻笑,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我会在短期内做出应对之策的,你先回去吧。”
蒙面男子闻言,起身作揖告辞,只不过等他临近门槛时,那双显露出来的眸子里便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停下身形,有些欲言又止。还在主座上静坐的赵白莲见此,依旧面带笑意道:“怎么了?有话就说吧。”
蒙面男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将沉在心底里十多年的疑问说了出来,“其实属下一直以来都不明白,宗主明知自己是被那些老东西推出来当成替罪羔羊,却还不惜背负骂名,也要奋力去抓住莲花宗的最后一层遮羞布,到底是为了什么,况且现在的莲花宗,本就已经像个迟暮老人,没的救了,宗主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见眼前这位模样儒雅的莲花宗主陷入沉默,蒙面男子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都知道,宗主您已经做的够好了,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其实你并不欠莲花宗什么了。”
赵白莲对此,却是摇了摇头,意味深远道:“其实还远远不够的。”
蒙面男子闻言,又是叹了口气,但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拳行了一礼,而等他走出书房来到院外后,他的身体便一闪而逝,从这座别院中消失不见。
等到这位男子离去之后,大约不过一刻钟左右,又是一位穿着与之前那名男子如出一辙的家伙,闯入到了这座若水别院,后者同样轻车熟路,直接来到赵白莲的书房中。
赵白莲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这十几年来,他能将莲花宗这个一国两宗的剑宗位置继续保持住,离不开眼前这些由他亲手布下的棋子在暗中相助,可以说,他们是在此事上真正的顶梁柱。
在灵州,众所周知,传承最为久远的莲花宗如今早已不能与曾经作为五州第一剑宗时相比,原因就在于五十年前,在莲花宗里发生了一件惊动着整个天下的大事,而那件事情,不仅造成了莲花宗目前这样的颓势局面,也使得短短五十年间就迫使宗门连续更换了五任宗主,但无一例外的是,后续接任的这五位宗主,都不能够阻止莲花宗继续衰败下去。
莲花宗的这种衰败,已经和个人关系不大,就比如现在的宗主赵白莲,他在巨大的压力下成功突破到上三境后,不是没有想过要以一人之力挽整座莲花宗于既倒,但随后他就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莲花宗的衰败,不仅在于要和同为百山祖的其它剑宗相互争夺修行资源,同时掌握着宗门内‘春夏秋冬’四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