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菜房与传菜部只有一扇玻璃相隔,我和温甲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那个碎发男生所说的话,一种被打击到的无颜之感迅速流窜进我们的血液。
自从我的病情慢慢恢复,我的自尊心愈加增强,脾气也不再柔弱,渐渐趋向于原来的性格。
我隔着玻璃向小范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着小范说:“你输入‘龙骧虎步’这个答案。”
小范低头用手机输入,后面跟过来的那两个学生工却对我叽叽喳喳:“什么什么,你说的那是成语吗?”
我仰头,朗声说:“不好意思,成语字典我看了无数遍,就差背下去了,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成语?”
“那老师可从来没教过我们那样奇怪的成语!”
“明哥,答案对了,就是这个成语!”小范忽然兴奋地说道。
那两个学生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正要转身离开,我却喊住他们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那记得问你们老师要学费哦,这学上得也冤屈。”
传菜部传来一阵哄笑,温甲也在后面给我竖起了大拇指。也许,我稍有点咄咄逼人,但是他们欺人在先。他们口中所谓的后厨“文盲”,这次也让他们尝到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元旦之后紧接着就是春节,“聚福苑”门口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迎新春的派头。
今年小王总在店里,年会要比往年隆重很多,好像是总店和另一个分店要在一起搞年会。
年会少不了表演节目,我们后厨也有名额。当厨师长安师笑呵呵地走近凉菜房询问时,老大王祥毫不犹豫地就报了我的名字,说唱歌是我的强项。
可是那天晚上,当总店和分店几百人欢聚一堂时,直到年会闭幕,主持人却提也没提我的名字。
其实我还是为这场演出做了很久的准备的,当时传菜部的男生们以及后厨和我关系很好的人都坐在前排等着我的演出。
可是会场散了,我和所有蜂拥而出的人流一起,悄悄地离开。刘鑫知道我心里难受,招了一辆出租,和我钻进车里,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地坐在我的身旁。
我记得我低头离开会场时,从后台出来的张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痛苦中带着隐忍。我知道我的好阿健,他一定明白此刻的我心里有多难受。
没有一个人能博取所有人的认同,那怕这个人有多好,处事有多周全,总有不喜欢他的人存在。
虽然在这里我的人际关系非常好,但还是有个别的人看着我不顺眼。
就在我刚才走出会场时,一个厨师讥笑着问我:“咦,不是说你要表演节目吗,怎么不要你演了,啊?哈哈哈哈哈”
那句话和那个笑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我的耳边,犹如一把把细密的钢针在刺痛着我的心。
到了租住的地方,我先下了车,刘鑫眼巴巴地望着我,终于挤出一句话:“明哥你不要紧吧。”
我勉强地笑笑,努力摇摇头,然后等车子飞驰着离开,我才慢慢地蹲在地上,在深夜的清风冷月中,眼泪一声不响地落了下来。
我感觉好委屈,好耻辱,简直是丢脸丢到了家。
第二天早上,我脸色蜡黄地来上班。王祥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等安师点到完毕,大家还没散开,王祥突然大声地质问安师:“安哥,你给洛明报名了没有?为什么表演没有洛明!”
王祥的声音很洪亮,气势也很逼人,所有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声愣了一下。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但我的心里却生出一股感激之情。就像王祥是一个盖世英雄,我在等着他来拯救。
安师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说话吞吐:“报报了呀,我给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