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三十四年,有少年至白玉京。算得上筚路蓝缕,山海到白玉京,那是很远的一段距离。
说来送一封信的。
这天下总有一些人不停的奔波为他人送信,比如从前的江海湖,而今的胡瓜。
江海湖带了几句口信,改变了许多自以为是的大人物笃定的现实;胡瓜送的几封信自然不能比拟了,因为不管从内容而言还是实际意义上来说,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些寻常的叙旧而已。
譬如“一甲子不见,别来无恙”,落款人只有一个董字。
白玉京的守卫起初是不屑着这一位穿着打扮都如同乡下人一般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土味的胡瓜代表着没什么油水,甚至守卫直言不讳“拉低白玉京形象水平”。
少年也不多说什么,在出门之前,家中长辈早已经交代了会是这种情况,默默的拿出一把剑,剑出瞬间,白玉京起了四道冲天的气,气冲云霄引得狂风大作。
在转瞬之后,一切平静了下来,不久,有一个一袭青衣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这青衣质地极好,看上去如碧玉一般透亮,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出自江南道的名家之手。以寒蚕每年吐出来最精细的那第一道丝为料子,其贵重仅仅这一件,可换得一座城!
李元一,白玉京实际上的管理者,好事者以权力为论,能入天下前五。
他是一个很特殊的人,虽然姓李,但是并不是唐朝人,来自于一个早已经灭亡的国度——巴蜀。非要去深究他的身份,可以叫一声太子。
盛唐的剑客在巴蜀的皇宫肆掠后,青莲将仅有几岁的李元一带了回去,并且为他取了自己的姓氏,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教了他许多东西,诗词曲赋,琴棋书画,甚至教他走马遛鸟,但有一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他不许修炼。
李元一的天赋很高,高到青莲从来不让他离开白玉京。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亡国太子,却是白玉京中第二号人物,足以见青莲的自傲;而不许修炼,足以见其天赋之高。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一位放心吧。”周庸知道李元一的时候,引以为未谋面的知己,评语直下一个“可恨,可怜,可惜”,三可之后,如此感叹。
守城的小兵和路上的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仅有两个人相对。一个衣着破落的少年郎身上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一个华贵极致的中年人则是有三分好奇c七分欣赏的看着少年。
胡瓜将信绑在剑上,丢向了李元一,像丢垃圾一般的将天下有数的名剑丢给了他。
李元一也不嫌脏,俯身从地上捡了起来,衣摆在白玉京的地面上摊开了一些,能让无数的匠师心疼至死!拆开信看了一眼,便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再起身打量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着一些话。
应天三十四年,白玉京城门口的地上插着一把剑,剑名天人。
有无数的人想要拿走这一把剑,在靠近的时候却莫名的被伤,甚至逞强的剑客因此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双手。
天人就这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安静的斜插在白玉京的城门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往的行人没有谁知道这一把剑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有说是从天而降的,有说是白玉城主留下选徒的。众说纷纭。
也是这一年,周庸第一次离开了从小熟悉的山海,出发前往盛唐最盛的城市,长安。
孟先生当年陪孙先生入长安,曾经感叹过:天下城之极致者,无过长安,走夫贩卒皆是卧虎藏龙。雄伟的城楼在孙先生的书中塌下一角,守城的将军以身殉城,多少高手尽折在长安的走道上,皆不能让孙先生放缓脚步,唯有一个卖茶点的老头,一杯茶止住了孙先生。
长安有三傲,城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