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然而,家里是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出来迎接他,门锁着,冰凉的铁锁晃荡着,似乎在告诉他,都不在家,老婆,儿子,都不在家!这么晚了,又风又雨,她带着儿子能出去干啥?大祖的心又开始凉了。哎,难道真的是去地主家偷情不成?心,一下子沉到水底,悲哀在空气中弥漫。我,大祖,酒鬼,真的无路可走了?
人在痛苦的时候最爱忆旧,往事如风。
酒鬼虽然只有三十出头,但看上去就有点显老了,加上平时不修边幅,衣服也是千年不变的带着补丁的蓝衣灰裤,上面总有好多地方不满黄黄的油迹,总体邋邋遢遢的感觉,而他老婆才二十有几,身材苗条,脸蛋白里透红,关键平常爱打扮的,衣服不是旗袍就是花花绿绿连衣裙的,和酒鬼反差很大,他们二个站一起,总是让人想起武大郎与潘金莲的故事,唯一的不同时他们有个五岁的儿子,还有酒鬼没有一个像武松那样的兄弟可以帮他,他是家里独子,两个姐姐远嫁去了湖州,而他父母则是在五十公里开外的山里,乡下种地。
“老婆来,我亲热一下再睡。”
“不,不要碰我,我烦着呢。”
“借口,我哪里不好了?”酒鬼火了,问老婆。
“哪里好啊你,一天到晚杀猪宰羊,靠这个吃饭,罪过啊,菩萨迟早要罚你去地狱!”,他老婆吵架时候这么说。
“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是杀猪宰羊啊,你当时怎么不说?”酒鬼反问。
“当时,我家穷啊,不就是贪图你的几斤猪肉麽,害我现在跟你受罪!”老婆的回答带有鄙视的神态。
这是什么理由啊,借口也要编的真实一些啊!当时我酒鬼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屠夫也算个好职业,有房给你住,有饭给你吃,起码是小康,你不就是看中我这一点吗?现在有外遇了,就反过来说我这不好,那不好。
但,吵架多了也没意思了。从此,他变得闷闷不乐,每到晚上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直到把自己喝个乱醉,他真恨不得把老婆休了,不过看在儿子还小的份上,他忍,一忍再忍。唯一的安慰是,儿子还很听他的话,嘴巴也甜,左一个爸爸,右一个爸爸,叫得他乐呼呼的,再看儿子的眼睛也是和他一样的眯缝眼,笑起来就是一条线,是他的种就该这样。直到有一天,他老婆当着儿子的面不停的数落他,说他没有出息也算了,还让儿子以后不要姓赵,干脆跟她姓唐,这是要彻底推翻他在家中的地位啊,酒鬼真被逼急了。他恨不得一个巴掌打向她的脸,可是儿子一下子站出来挡在前面。
“爸爸,你不能打妈妈!打妈妈就是你的不对!?”
“你听到没有啊!你个屠夫,没一点男人风度!儿子都比你懂道理!”他老婆说得理直气壮,“你敢动我一下,我教儿子以后就不要叫你爸爸!”
“是我的儿子,教不教我,我都是他爸爸!”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你的儿子?”他老婆话锋一转,不知道是急了,还是故意气他。
什么你都可以说,可以骂,可是这一句话就是夫妻间的禁忌,说出口了,基本等于结束了。酒鬼一下子呆住了,怒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他心里来来回回的被这二句话折腾着。自此以后,酒鬼对儿子的热情莫名其妙的减退了,他感觉天下的眯缝眼也很多,而儿子呢,同样也很少再喜欢缠着他叫爸爸了。酒鬼在外面本来就少人尊重,现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冷清,他觉得回家也已经没有意思,真不知道去哪里混着才舒服。人就是这样,家庭是最后一个堡垒,失去了它的温暖,就和流浪儿没什么两样了。酒鬼觉得闷,他需要爆发一次才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