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好了出活,不累人,不伤身。女人就负责给布兜子里上土,也有半大小孩干的,刚开始拿铁铣挖土,磨手,手掌不活络的很快就会起水泡,起血泡,得用针给挑破了,放出水泡,血泡,等结疤了,再磨磨就成茧子,就好了,也不会疼了。也真是巧,一队分的那段和小刘庄二队是邻边,四朵上工挖河,碰着小学同学刘亚军,虽说同学过,又是一大队的,不一庄,自打四朵下学后,也没怎么再见过,再一见,这都十七八岁了,真是快。上学那会也没怎么注意过男生,印象也不是多深,只记得刘亚军学习成绩是最好的,四朵下学早,小学都没毕业,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这刘亚军上到中学,文化高,后来不知怎么的没有继续念,也下学了,长得跟剩娃有点像,比剩娃壮实些,在河塘工地上见着时,一开始四朵都没认出来,还是亚军跟四朵先打的招呼。上工期间,四朵私下里也偷偷的,装作漫不经心的瞟过几次,每看一次,心就怦怦的跳一次,还生怕别人看见,回到家睡搁床上,想想都怪不好意思的,在被窝里都禁不住的把脸用手给捂上。四朵大名叫李菊,四朵俊,在周边庄上是数得着的。后来听亚军的意思,是老早就看上四朵的模样了。河塘挖好了,四朵也动了心,有两次看电影,俩人碰到了,还一起到旁边树林里说过话,都有那意思,亚军也说过请媒人的话,还拉过四朵一次手,那段时间四朵天天心里头跟吃了蜜,甜的啊,没法说,干活也有劲,有时还哼哼小曲子。三朵看到就撇嘴,给发春了样,瘸个拉叽的,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天天还臭美个啥幌子。四朵听到也装没听到,不理三朵。后来亚军妈知道了,死活不同意:俺儿子长得又不孬,也是喝过墨水的,识文断字,怎么能找个瘸子当媳妇,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亚军拗不过,只好断了,再也没有找过四朵。四朵也伤了心了,谁叫自己是瘸子呢,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还能怎样。
站在河塘边,四朵竟伤起神来。
喝好水回草垛跟前,剩娃还搁那愣坐着,不说话,也不看四朵。不知怎么的,四朵好像想到了什么,推了剩娃一把:剩娃,你说,不要笑话啊,俺问你,要是俺和三朵打仗,你向着谁?剩娃想都没想:你。四朵心里美滋滋:算你还有良心,打小就我最疼你吧,你说可是的。这句话让剩娃突然的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小时候的印象早已经模糊的娘,还有家,家在哪里呢!剩娃有点难受,鼻子一酸,眼泪竟不自觉的下来了,从没有过的。天虽是黑,有人说情绪会传染,即使看不见,也是能感受得到的。四朵感觉到了。剩娃是个苦孩子,在她家是没给过委屈受,可毕竟不是亲生的,打小娘没了,也找不着家了,在人家长这么大,又不能跟谁说,叫谁能不伤心!剩娃从不说什么,可比起亲生的,内心还是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一种感觉,才多大的孩子啊,可怜的剩娃,真的是想更疼他呢。四朵就拉着剩娃,走,进场吧,也该快放电影了。剩娃不起来,凝望着远方的黑夜,声音似乎都有点变腔了,幽幽的:你说我以后还能找到家了。四朵知道剩娃说的啥,突然觉得剩娃长大了,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也只有剩娃自己知道,才多大个人啊,竟经受这么多,不禁的摸着剩娃的头:你看你,怎么跟变样了似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只要有家,就能找着,等你再长大点,你想找家就去找,要是你愿意,俺也陪你去找,可好,俺还记得你娘的模样呢。剩娃:嗯,俺只知道俺姓穆,搁哪找家,估计是找不到的。四朵见剩娃说得伤心,就想撩他高兴:哈哈,你姓穆,要是女的就好了,可以起名叫穆桂英了,给你说吧,俺欢喜杨宗宝,你可欢喜穆桂英啊。剩娃笑了。突地摩电机响了,电影机上的电灯真是亮,大老远的都能照到。
以往放电影前,大队书记都会先搁电影机子跟前给广大社员开个会,今个太晚了,书记也不说话了,直接放映。真是好,要不,书记开会,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