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恶事做多了你就不怕折寿,不怕断后,不怕遭天谴吗!”苏泠月不给他喘息之机,冷声道,“自己没本事生存,就妄想不劳而获,做个游手好闲的吸血虫么。你,凭什么?”
“就是!就是!”
“你凭什么收保护费!凭什么打压我们!”
“诅咒你断子绝孙!”
“忍了这么多年我早想打你了!”
“往死里打!”
苏泠月的几番逼问,如同点燃的导火索,瞬间激发了周围百姓多年来累积的愤懑。
墙倒众人推,这厢群情激奋,怒气升腾,讨伐声愈来愈大。甚至有人伸出手开始推搡起来,场面立时乱作一团。
壮汉为首的一拨人却是始料未及,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人群,全然不见方才的凶恶跋扈,面上布满了慌乱之色。
“刘爷,这可怎么办?”一个小喽啰急道。
“他娘的!”刘爷怒气冲天道,“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打!”
“给我打——”小喽啰尖声吼道,迎着人群冲上前去。
众人瞬间混战到一起,场面变得愈加不可控起来,整个街角充斥着冲天的尖叫声和踢打声,还间杂着东西摔碎和哀叫声,有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
好在百姓多良善,冲上前去追打之时,极力避开了苏泠月。除却被人推攘了几下之外,她凭着敏锐的观察力,迅捷地避开了冲撞。
踏歌则一直护着地上的老妪,此刻见苏泠月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仍是担忧道:“小姐,你没事吧?”
“无事,”苏泠月疾步走上前去,将纱帽撩将起来,话语里少见地带了一丝焦炙,“如何?”
“是的小姐,你没有猜错,她就是姜嬷嬷!”踏歌闻言水眸里蕴满了惊喜之色,重重地点点头。
可苏泠月分明见得,她眸底方才转瞬即逝的愁云惨雾,不由得忧上心头:“快将她扶起来。”
踏歌连声答应,立马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老妪扶起来,未及开口泪珠便已滚滚而落,她哽咽道:“小姐”
苏泠月垂眸,只见面前的老妪薄裳已经十分破烂,手脚皆暴露在外边,枯皱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痕迹,本已结痂的伤口反复裂开,成了青黑的疤痕,必是常年受人欺凌暴打所致。
老妪形容枯槁,鸡皮鹤颜,由于适才壮汉刘爷的暴打,面上已满是血污。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老妪的双目被挖去了,此刻只余下一个森黑的空洞,望之可怖。
因为刚才的暴打,用来遮丑的布条已不知被扯到何处去了,老妪执拗而颤抖地想极力捂住双眼。
苏泠月心中巨震,忍住鼻端的酸涩,试探地开口道:“姜嬷嬷。”
地上的老妪已经奄奄一息,听到苏泠月的话后枯瘦的身子猛地一颤,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头颈几不可见地微动了动。
苏泠月心中哀恸顿生,拿出帕子轻轻为老妪擦净脸上的血污,轻声道:“姜嬷嬷,我是泠儿。”
踏歌忍不住泪水潸然:“姜嬷嬷,是小姐啊,小姐来了”
老妪闻言又是一震,她惶惶然缓缓抬起头来,森然可怖的眼洞里滚出了浑浊的血泪。她奋力地想开口说话,却因没了舌头,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她仍不愿放弃,更用力地张开嘴想要表达她的欣喜,无奈除了“咦啊”的只字片言,再无它法。
老妪气恨自己不已,扬起枯瘦的手使力捶胸,想要发出声音,奈何始终是徒劳。也仅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累得她气喘吁吁,虚弱不堪。
“姜嬷嬷,泠儿都明白的。”苏泠月立马抬手按下她的手,热泪盈眶道:“泠儿来了,泠儿接你回家了,没人再敢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