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面上倒是褒赏,暗里却是祸,不是福。
这朝堂波诡云谲也就罢了,不想竟和后宫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陛下日理万机,仍心系边疆和将士。如此圣恩,必葆我大宁万世繁荣,国祚延绵。”又一大臣恭敬赞道。
“好,好!”皇帝执起酒杯,长笑道:“众卿,朕今日高兴,定要不醉不归!”
“谢陛下恩典。”
苏泠月静静瞧着这些所谓的谔谔之臣,他们总是自恃清高,可如今这一副副投机钻营的模样,与他们所鄙弃的溜须拍马的小人又有什么两样?
大宁如今的国泰民安,盛世繁荣,与千万将士的流血牺牲密不可分。
而其中某些人如今的高官厚禄,更是踩着她至亲之人的骨血而得来的。
当初她外祖父罗家将一门突遭横祸,危难之际,众臣多明哲保身,更有甚者趁机落井下石。
罗氏一门,英勇忠烈,黜邪崇正,孰料竟落得个惨遭灭门的下场。
连他的父亲苏远信也当真是可笑!
而今寒来暑往七载过,安逸日子过得久了,这些人或许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罪行。可她不会忘,也忘不了。
如今她誓要让那些设计害死她至亲的人血债血偿。
不觉间丝竹声起,清耳悦心,众人趁着皇帝心情大好,也放松下来,开始你来我往地喝酒谈天。
这等盛况,若非适逢大战得胜与中期佳节,恐也难再遇,众人自然爱惜,颇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儿。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间,皇帝已然有些微熏,放松间他的目光懒懒落到了女子席上,壮似无意地逡巡着。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皇帝颇为沉郁的嗓音蓦地响起:“你是哪家的千金?”
皇帝此刻已不见方才的开怀,眉宇间反而刷上了一层阴郁之气,众人肆意对饮的动作皆是一滞,不明白上座的帝王为何转瞬之间便换了脸色。
花园里的喧嚣极快便静了下去,众人皆敛声屏气,不明所以地顺着皇帝的目光探过去,那个位子是女子席中最不起眼的尾处,因为地势的关系,遥遥看去,那几个少女像是簇拥在一起,显然十分逼仄。
但是在几个衣着鲜妍,淡妆浓抹的几朵娇花里,那一抹稍显素淡的身影便格外惹人眼。
只见她秀发如雪,宛转娥眉,丽质天生。只是低垂着眼,看不见那如画的眉眼,令人不由得好奇去想,待她抬起眸来,将是怎样的莹然的光彩。
即便是一副恭顺有礼的样子,也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那清傲的气质,教人不由暗暗吃惊:这是哪家的小姐,怎地好似以往不曾见过?
就若那悬崖绝壁上的玉簪花,清冷而神秘,教人想采撷下来一观究竟。但若要近观,就须得赌上性命一搏。
角落里的几个少女立时有些躁动,直以为皇帝是在问自己,便急急想要起身行礼,皇帝见此不由得眉头深锁,抬起手遥遥一指,肃声道:“朕问你,唤作什么名字?”
席上的气氛登时一滞,熟悉皇帝的近臣皆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不由得噤若寒蝉,正襟危坐,只余目光瞧瞧打量。
几个想要出头的少女这才醍醐灌顶,转头瞥向身后的人。
那端端正正坐着的,赫然便是苏泠月。
薛氏极快地理了理衣襟,款款站起身来,道:“回陛下”
她极善察言观色,方才见苏远信一脸鄙薄,全然不欲理会的模样,她这才现出来救场。
“朕没问你!”皇帝的声音冷如冰窟。
“咚!”薛氏只觉心中一窒,顿觉颇为难堪,霍然垂首跪下。
在场的人皆是京中名门望族,还有众多皇室宗亲,这会子竟被当众下了面子,偏生下了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