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来得总是比夏天早些,才酉时过半天色就已经擦黑了,屋内没有点灯,苏泠月坐在窗前把玩着一朵墨菊。
踏歌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小姐,点灯吗?”
“不必。”苏泠月并未转身,昂首望向墨染的天空,“如何了?”
踏歌有些忿然:“那个贼人被送到官府去了,说是进咱们府偷盗时不慎从屋顶上摔下来了,摔断了手脚不说,连舌头也摔烂了,怕是要一辈子躺着了,还成了哑巴。听守门的人说,他被抬走的时候满身满脸都是血呢。”
苏泠月冷笑,偷盗?遭殃的人若是她的话,恐又是另一番局面。哦不,为了尚书府名声苏远信或许也会替她遮掩,只是她往后的日子——恐会比在地狱还不如。
“小姐,你为何要打听这个啊?”踏歌疑惑道。
“今日府里进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自然有些好奇了。”苏泠月敷衍道,这件事踏歌听雪知道得越少越好。
“哦,不过那贼人着实可恶,竟偷到咱们府里来了。进了官府也有他受的。”踏歌凑到苏泠月身边去,也学着她的样子望天,“小姐以后若是要出去,可得让奴婢陪在一旁,今日回来瞧小姐不在,可把奴婢吓坏了。”
“今日我不过是一时兴起,以后不会再如此了。”苏泠月笑道:“白蕉呢,方才可有看见她?”
“傍晚的时候老爷派人来说白蕉犯了错,想来这会子在受罚呢。”踏歌的声音里带了担忧,“小姐,夫人不会凭这个来找茬吧,再怎么说白蕉明面上也是逐月阁的丫鬟。”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这么多。”苏泠月又恢复了往日笑吟吟的模样,“去让听雪端饭吧。”
苏泠月心如明镜,白蕉,这是一去不复返了。
——
苏云昕自回来后仍是昏睡不醒,薛氏召府医前来诊治,说是并无大碍,只是中了太多迷药,这迷药十分霸道暂无解药,也只能等药效过了自己醒来。
薛氏气恨无比,唯一令她欣慰的是,苏云昕只是被撕破了衣裳,并未失去清白(失身)。
出了苏云昕的闺房,外室跪着昕雨阁的一众下人,若是细看,便是她们的后背的衣裳皆被汗水浸湿。
薛氏没有落座,众人不敢抬头,只感觉一股重如千金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我再三嘱咐过你们,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小姐出门,你们是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么?”薛氏嗓音平淡,慢悠悠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蛇钻进众人的后背。
众人战战兢兢,不知如何作答,薛氏见状突然笑出声来,“你们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呢?”复对碧嬷嬷说道:“犯下此等大错,按照规矩该当如何?”
碧嬷嬷垂首恭敬道:“按照规矩,应当杖毙。”
杖毙!嬷嬷们吓得软倒在地,她们并不知晓小竹林之事,只当是没看管好大小姐才惹得薛氏大怒,心道这惩罚也太重了些。
“夫人息怒!夫人饶命啊!奴才知错了,求夫人饶命!”守门的嬷嬷嘶喊着扑到薛氏脚下,薛氏嫌恶地避开,倨傲地抬起头,充耳不闻。
“夫人,夫人饶奴才一命吧!奴才不该疏于防范,中了大小姐的迷药啊”另一个嬷嬷哭道。
“对啊!是大小姐给奴才们下了迷香,奴才们才会昏倒过去啊”如泣如诉。
“这么说,此事错在大小姐了?”薛氏霍然低头,眼中利刃迸出,嬷嬷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
“真是胆大包天的奴才,都指责起主子来了,眼里还有尊卑可言吗?”薛氏抬手示意碧嬷嬷,云淡风轻道:“留着有何用处?”
碧嬷嬷颔首会意,很快一大群粗使嬷嬷鱼贯而入,封住跪伏在地求饶的守门嬷嬷的嘴,同时手脚极麻利地将她们捆缚起来